方多病猛地回神,连忙掩饰道:“哦,没发呆!就是在想,有你在真好,查案省心多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依旧乱糟糟的。
方才施文绝的话如同魔咒,再加上笛飞声之前随口问他身上怎么有扬州慢的内力,更是让他疑窦丛生。他哪会什么扬州慢,唯一练过的特别内功,还是几个月前李莲花塞给他的那本“苏州快”的心法……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琢磨了半天,心一横,决定用最笨的办法——试探。
李莲花见他心神不属,知他必有心事,但眼下还需处理李一辅。他与穆凌尘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借口要再去审问李一辅,与他一同离开了祠堂。
在临时关押李一辅处,李莲花直接问道:“金鸳盟,还有南胤,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李一辅闭目不语,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李莲花也不纠缠,只淡淡道:“行,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罢便与穆凌尘转身离开。
走出不远,李莲花对穆凌尘低声道:“方小宝不对劲,方才一直在用话试探我,都被我搪塞过去了。看来应是又发现了什么端倪,怀疑我的身份了。”他沉吟片刻,“这次,我想用自己做饵,引李一辅袭击我。你不要插手。”
穆凌尘眉头瞬间蹙紧。
李莲花继续道:“为的是让方多病在我就是李相夷这件事上彻底死心。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一切的时候。”
穆凌尘沉默片刻,看着李莲花坚定的眼神,终是缓缓点头:“……依你。但若有万一,我必出手。”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有了李莲花的交代,穆凌尘强忍着想要上前的冲动,刻意与李莲花保持了一段距离。当李一辅果然挣脱束缚,猝然发难,用隐藏的短剑袭向李莲花脖颈时,穆凌尘指节攥得发白,却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只是周身气息瞬间冰冷如实质。
万幸,方多病一直留意着李莲花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武功,但见李莲花毫无察觉。方 多 病 反应极快地猛扑过去,一掌狠狠拍向李一辅!李一辅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踉跄后退,手中短剑只在李莲花颈侧划出一道浅淡红痕。他脚下不稳,惊叫着跌下了旁边的万丈悬崖!
穆凌尘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身形微动,已如影随形般追着坠崖的李一辅而去。在云雾缭绕的半空中,无形的力量将下坠的李一辅悄然圈禁。穆凌尘的神识冷漠地探入其眉心,搜寻记忆碎片。
片刻后,穆凌尘收回神识,眉头微锁。沉默着回到山顶崖边。李一辅所知有限,他乃是为一个神秘女人卖命,此次行动亦是那女人指使。而那个女人——金鸳盟,角丽谯。至此,线索似乎又清晰了一分,却也更加扑朔迷离。
那边,方多病已急忙扶住李莲花,担心地问:“李莲花!你没事吧?他就在你身后,你难道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
李莲花捂着脖颈,脸上带着后怕的表情,演技逼真:“没听到啊!吓死我了,幸亏你来得快!”他转身走向穆凌尘,语气带着点旁人听不出来的娇嗔,“快帮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啊?”
穆凌尘上前,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细微的红痕,仙力微吐,那点痕迹便彻底消失无踪。“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红痕。”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未散的后怕与薄怒,“下次,不许再这样冒险。”这句话,几乎是贴着李莲花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李莲花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对方多 病 道:“这里的事差不多了了,我们先回莲花楼了。你处理完后续,再过来找我们吧。”说罢,便拉着穆凌尘,又与找到他们的笛飞声汇合,三人一同下山去了。
回莲花楼后,笛飞声颇感纳闷,问李莲花:“你不是和百川院那几个人很熟吗?为何方才让我躲着他们?”
李莲花面不改色地随口搪塞:“你不是杀了很多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头么?让他们看到总归不太好,还是少见面的好。”说着,掩饰性地给自己和穆凌尘倒了杯水。
笛飞声将信将疑,却也没再多问。
三人回到莲花楼休息,等待方多病。方多病在处理完漫山红的后续事宜后,心事重重地赶往莲花楼。
一路上,他仍在反复思量:试探也试探过了,李莲花应对自然,看不出破绽;冒险也冒险了,他遇险时似乎真的毫无防备……难道,他真的不是师父?可那些疑点又该如何解释?
他越想越乱,最后把心一横,决定不再猜了,直接问!
到达莲花楼时,见李莲花正独自站在楼外的树下眺望风景,方多病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开门见山,没有任何拐弯抹角:“李莲花,你为什么会扬 州 慢?”
李莲花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轻松,笑道:“扬州慢?别一天天神神叨叨的。那个我是在一个山洞里……”
“你不要再编了!”方多病打断他,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问你,你 会 扬州慢,又和那位白衣大侠同时出现在元宝山庄。你该不会……就是李相夷吧?”
李莲花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李相夷?我要是李相夷的话,那百川院的佛彼白石他们怎么会不认识我?天天让你好好练功,你却只想这些有的没的?”
方多病不为所动,继续抛出重磅炸弹:“那你可知,我爹单孤刀,有一块刀枪不入的保甲,是用天外云铁所制!”
李莲花眸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语气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和茫然:“云铁?”
方 多 病 见他愣神,追问道:“你发什么呆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李莲花迅速收敛心神,摆摆手,语气变得随意:“天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刀枪不入,定是谁胡编乱造骗人的,假的。”
方多病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说得笃定自然,脸上的疑惑也不似作伪,心中的天平又开始摇摆。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选择了相信,见李莲花似乎因“云铁”之事而有些心不在焉,便没有再追问,转身走进了莲花楼。
李莲花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背后却已渗出细微的冷汗。
这时,笛飞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抱着手臂,淡淡道:“你又说谎。你骗他,但又似乎并非有意伤害他。”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李莲花,“告诉我一件关于我的事,我就不把你骗他的事说出去。”
李莲花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这家伙难缠,只得道:“好吧。十年前,你曾死过一次。”
笛飞声瞳孔一震:“死过?为什么?”
李莲花已然恢复平静,转身朝楼内走去,只留下一句:“那就是第二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