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如愿以偿地住进了莲花楼二楼。然而,自他入住起,李莲花与穆凌尘之间那层无形的亲密屏障,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巨大的障碍物。
穆凌尘的脸,一日冷过一日。那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生人勿近的冰寒。他依旧沉默地照顾李莲花的起居,煎药、做饭(只给李莲花一个人做),动作一丝不苟,却吝于给旁人一个眼神,周身弥漫着“闲人退散”的低气压。
方多病每每想凑近李莲花讨论案情,总会被这股寒气冻得自动退避三舍,只敢在穆凌尘视线不及的角落才敢小声嘀咕几句。莲花楼内的温度,仿佛都因这位仙尊的心情而下降了几度。
李莲花更是苦不堪言。他并非不愿与穆凌尘亲近,只是……方多病那小子就住在楼上!薄薄一层楼板,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白日里,穆凌尘但凡想靠近些,比如递药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背,或是在狭窄过道中身体短暂相贴,李莲花都像受惊的兔子般,立刻不着痕迹地避开,眼神闪躲,耳根泛红。
到了夜里,更是煎熬。穆凌尘的目光如有实质,带着灼热的渴望和一丝被冷落的委屈,无声地追随着他。李莲花硬着头皮,在方多病回房后,便催促穆凌尘去休息——指的方向,却是楼梯下方那个穆凌尘用法术临时构建出来的狭小空间!
“你……你去那里睡。”李莲花指着那逼仄的角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脸上热得能煎蛋。
穆凌尘眼神一暗,高大的身影将李莲花堵在床与他之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沙哑的磁性:“小花,我保证……不会做到最后一步,不会伤着你,更不会……发出声响。”
李莲花心跳如擂鼓,穆凌尘的保证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更添羞窘。他用力摇头,态度坚决:“不行!!你……你快过去!” 他几乎是半推半搡地把人往外赶。
连续两晚如此,穆凌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简直像是结了万年玄冰。方多病早上起来,远远看到穆凌尘在莲花楼外砍柴——实则是在泄愤,那动作凛冽森寒,卷得周围五尺内的落叶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吓得他连洗漱都绕道走。
这日傍晚,方多病风尘仆仆地从镇上赶回,脸上带着兴奋之色。他直奔坐在楼前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李莲花。
“李莲花!有线索了!” 方多病压低声音,难掩激动,“我查到当年单孤刀手下‘四虎银枪’中的刘如京,他还活着!就在离此地不远的丰州马家堡当护院!”
李莲花缓缓睁开眼,用手遮着天光漫不经心地问:“既然人活着那肖紫衿大婚他为何没有来呢?”
“据听说,”方多病用力点头,“他当年对肖紫衿颇有成见。”
李莲花沉吟片刻,当机立断:“看来,我们也得走一趟了。” 或许能提供关于其死因的关键线索。
“现在就去?”方多病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身子撑得住吗?乔姑娘和肖紫衿的婚宴……未曾礼成,你不留下来观礼?” 他存着搅黄肖紫衿婚宴的心,不怀好意地问。
李莲花眉头一皱,立刻摆手:“唉!那就不必了。”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明显的避讳。
方多病却来了八卦的兴致,凑近一步,笑嘻嘻地调侃道:“你说说你,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这脸嘛,也就勉勉强强,怎么就得这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睐了?乔姑娘看你的眼神,啧啧,那叫一个……” 他挤眉弄眼,试图找出合适的形容词。
“你个小屁孩!胡说什么!” 李莲花心头警铃大作,抬手就给了方多病一个爆栗,力道不重,警告意味十足。
他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瞥向厨房方向——穆凌尘正背对着他们,在灶台前看着给李莲花煎的第二副药,身形挺拔,似乎并未注意这边的对话。
方多病捂着额头,不服气地嚷嚷:“我怎么胡说了?本少爷火眼金睛!乔姑娘对你就是不一样!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唯恐天下不乱地又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道:“喂,李莲花,说真的,你要是对乔姑娘有那么点意思,兄弟我可以帮你啊!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李莲花被他这番“豪言壮语”惊得差点从摇椅上弹起来,脸都气红了:“帮什么帮!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再胡说我……”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低沉冰冷、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突兀地在近前响起:“我也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