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尊使是谁!他…他每次出现都裹着黑雾…看不清面目!葬神幽谷…在…在西南…靠近南诏的十万大山深处…具体位置…只有尊使知道!他…他说事成之后…会…会接引我入谷…赐我…长生…”老者语无伦次,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和一丝病态的希冀。
“长生?”李相夷眼中寒芒更盛,“用稚子精魂血肉铺就的长生路?”他目光扫过木箱中那两个昏迷的孩童,又掠过殿内那些怪诞的傀儡和染血的彩色丝线,胸中杀意沸腾。
老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吐露所知,“饶…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
“饶命?”李相夷唇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些被你‘采生折割’的孩童,可曾有机会求饶?”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
跛脚老者惊恐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咽喉处,一点红痕迅速扩大。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最后凝固的是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身体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李相夷看也不看倒地的尸体,收剑归鞘。他快步走到木箱旁,俯身检查两个昏迷孩童的脉搏。还好,虽然气息微弱,但性命尚存,只是被邪法抽取了部分精血,元气大伤。他迅速封住他们几处要穴,护住心脉。
“门主!”石水带着大批四顾门弟子,终于循着动静和冲天剑气赶到了破庙,冲入偏殿,看到殿内狼藉的景象和那惨烈的尸体,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清理现场!将这三个活口(指向重伤的三个杀手)押回分舵,严加审问!务必撬开他们的嘴!”李相夷沉声下令,“速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救治这两个孩子!”
“是!”弟子们轰然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李相夷走到那个盛着粘稠紫黑色“幽煞引”的陶罐前,指尖内力一引,一丝液体被隔空摄起。那阴冷污秽、带着强烈侵蚀吞噬气息的能量波动,与苦水村石像残留的气息…同根同源!
‘葬神幽谷…尊使…邪修!’李相夷紧紧攥住了拳头。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葬神幽谷!
他目光转向殿外,雨势渐歇,东方天际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甚至可能颠覆此界认知的风暴,已在他的剑下,撕开了第一道血色的裂口。
西南十万大山,层峦叠嶂,瘴气弥漫。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缠绕。空气潮湿而粘腻,混合着腐叶、苔藓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大地深处的阴冷气息。这里是人迹罕至的绝地,飞鸟亦不愿深入。
李相夷一袭红衣,如同燃烧的孤火,在这片死寂的墨绿地狱中穿行。他手中紧握着从跛脚老者身上搜出的半张残破兽皮图,上面用暗红色的、疑似干涸血迹描绘着扭曲的路线,终点指向一个名为“葬神幽谷”的标记。根据那三个重伤杀手的零碎口供与这半张图的指引,他孤身追踪至此。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脚下的泥土不再是松软的腐殖质,而是逐渐变得坚硬、冰冷,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又干涸了千万年。空气中那股阴冷的气息也越发浓重粘稠,丝丝缕缕,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护体罡气。寻常武者在此,内力运转必然滞涩难行,甚至心神都会被这无处不在的阴煞侵蚀。
李相夷体内精纯雄浑的扬州慢内力自行流转,在周身形成一层淡金色的、温暖而坚韧的气罩,将那阴寒污秽的气息隔绝在外。但即便如此,那股源自大地的沉重压迫感,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本能厌恶的死寂,依旧如影随形。
‘好重的阴煞!苦水村石像、童血邪药…源头果然在此!这葬神幽谷,究竟是怎样的魔窟?’
他精神高度集中,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前方,地势陡然下沉,形成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裂口。裂口边缘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唯有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在其中翻滚涌动,隔绝视线,也吞噬着一切声音。
葬神幽谷,近在咫尺!
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阴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腐朽气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吐息,猛地从谷口喷涌而出!
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肉眼难辨的灰黑色颗粒,撞击在李相夷的护体气罩上,发出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嗤嗤”声响,淡金色的气罩竟微微波动起来!
李相夷眼神一凝,少师剑无声出鞘三寸,寒芒如冰。他深吸一口气,将扬州慢内力催动到极致,淡金色气罩光芒大盛,毅然踏入了那片翻滚的灰黑浓雾之中。
踏入谷口的瞬间,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浓雾隔绝了天光,谷内昏暗如同黄昏将尽。脚下是崎岖不平的暗红色岩石,冰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的阴煞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态,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般的刺痛与令人作呕的腐朽感。
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乱流”!
那不是普通的风,而是混杂着狂暴灵力碎片和空间扭曲力量的罡风!它们如同无形的、极其锋利的刀刃,毫无规律地从四面八方凭空生成、激射、碰撞、湮灭!所过之处,坚硬的暗红岩石被轻易切割出深达数寸的裂痕,发出刺耳的锐鸣!
李相夷将灵觉提升到极限,身形在狭窄的谷道中如同鬼魅般闪转腾挪!少师剑横在胸前,精准无比地格挡、挑飞那些从刁钻角度袭来的致命罡风!
每一次剑罡与乱流的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和沉闷的巨响,震得他手臂微麻!扬州慢内力形成的护体气罩被持续不断地冲击、侵蚀,光芒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空间紊乱!灵力狂暴!此地……如同一个巨大的、濒临崩溃的能量风暴眼!那个天外来客…竟残留如此恐怖的余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