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透过菱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凝成一片寒霜。林翠翠指尖捻着瓷盘中新调的胭脂,玫瑰与珍珠粉交融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却掩不住心底翻涌的寒意。三日前,张贵人的贴身宫女坠井身亡,尸首捞起时,怀中竟藏着一盒御赐的“珊瑚嫣红胭脂”——正是林翠翠前日呈给柔妃的贡品。
“翠翠姑娘,慎刑司的人已查过那胭脂盒了。”上官婉儿掀帘而入,声音压得极低,“盒底沾了‘断肠草’的粉末,若非张贵人那日碰巧将胭脂赏给宫女试用,此刻躺在棺椁里的便是她!”烛火噼啪一响,映得林翠翠脸色煞白。她现代人的理智在嘶吼:这分明是栽赃!古代后宫倾轧竟狠辣至斯,一条人命不过如蝼蚁。
窗外忽起叩门声,陈明远一身夜行衣闪入,鬓角还沾着夜露:“柔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昨夜暴毙,死前曾去过后宫库房。”他摊开掌心,半枚翡翠耳坠泛着幽光,“这是在库房暗格找到的,与皇上半月前赐给华妃的是一对。”
晨雾未散,林翠翠端着新制的“玉露芙蓉膏”踏入柔妃的永春宫。殿内熏香浓得呛人,柔妃斜倚在贵妃榻上,丹蔻指尖轻点玉罐:“听说你昨日去了华妃处?她倒肯用你这罪奴制的东西?”语似调侃,眼风却如刀锋。林翠翠垂首敛目:“华妃娘娘夸这膏体能提亮肤色,特意赏了民女一支赤金簪子。”——那簪子此刻正躺在她袖中,簪尾暗藏的半页账目,记录着库房流失的珍稀药材。
午后替嫔妃们试妆时,林翠翠故意将现代色彩学融入眉黛深浅。华妃对着菱花镜抚鬓轻笑:“好巧的手,连本宫眉间那道旧疤都遮得无踪。”话音未落,柔妃的茶盏重重一搁:“妹妹当年若肯用珍珠粉敷疤,何至于留痕?”满座霎时死寂,林翠翠陡然明白:华妃眉疤正是三年前与柔妃争宠时,被毒粉所伤!
夜色深浓,林翠翠借着送胭脂的名头潜入库房。月光从破窗漏下,照见墙角药柜第三格暗门的刮痕——与陈明远描述的完全一致。她刚要伸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急退至帷幔后,却见华妃的心腹嬷嬷闪身而入,将一包药粉撒入装朱砂的陶罐。
“果然是你。”上官婉儿的声音从梁上传来,惊得嬷嬷跌坐在地。张雨莲从暗处走出,指尖捏着账册副本:“柔妃克扣宫份的银子,全经你手换成南洋明珠,就藏在华妃的胭脂盒夹层里。”林翠翠心头发冷:原来两位妃嫔早联手做局,一个贪财一个下毒,竟要借胭脂案将她这知情人灭口!
混乱间,库房门轰然洞开。乾隆负手立于月光下,龙袍沾着夜露,目光似铁索绞住林翠翠:“朕竟不知,这后宫已成尔等的修罗场。”
烛影摇红,养心殿内只闻更漏声。乾隆摩挲着那半页账目,忽然将林翠翠冰凉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朕十三岁识得人心险恶,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怕过。”他眼底翻涌的痛楚灼得她一颤,“告诉朕,你究竟从何处来?为何你眼里总藏着不属于这宫墙的星辰?”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大太监跪禀:“华妃悬梁了!留书说…说胭脂毒案全是她一人所为!”乾隆霍然起身,林翠翠却盯着窗棂外一闪而过的杏黄衣角——那是柔妃今日簪的凌霄花色。
她攥紧袖中染血的翡翠耳坠,耳畔回荡着华妃临终的呓语:“妹妹,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