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西湖的夜波上,一艘乌篷船无声划过,船头立着两道身影。
“那地道入口就在雷峰塔残址第三块石碑下。”陈明远压低声音,手指在掌心绘出简图,“白莲教以讲经为名,每夜子时组织信众从此处进入地下祭坛。”
上官婉儿蹙眉凝视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塔影:“今日他们以‘圣水治病’为名敛财,已有七名百姓服所谓圣水后昏迷不醒。御医院验过,水中掺了曼陀罗汁液。”
船尾突然传来瓷器轻碰声。二人警觉回首,只见张雨莲正捧着一套茶具,面色微窘:“我...备了些提神茶。陈公子说的曼陀罗,可是《本草纲目》中记载的蒙汗药主料?”
陈明远眼中闪过惊喜:“正是!张姑娘对医理如此精通?”
“家传的《千金方》中略有记载。”张雨莲垂眸斟茶,耳根微红。月光洒在她素白衣襟上,宛若初绽玉莲。
上官婉儿接过茶盏时忽道:“雨莲,你衣领沾了什么?”指尖拈起一片奇异金粉,“这色泽...似是江南织造局特供的鎏金丝线。”
张雨莲怔了怔:“今日帮药铺晾晒药材时,或许沾上了哪位贵人的衣饰碎屑。”
陈明远若有所思地望向越来越近的南屏山。三人踏着露水行至雷峰塔遗址时,恰见一群百姓正虔诚跪拜在地道入口处。白莲教使者手持玉瓶,将所谓“圣水”滴入信徒眼中。
“圣水洗目,可见极乐!”使者高呼声中,百姓纷纷掏钱求购。
上官婉儿突然握住陈明远手腕:“看那使者衣袖!”
只见使者挥袖间,些许金粉飘落——与张雨莲衣领上的如出一辙。
子时整,地道开启。三人混入信众潜入地下。祭坛设于天然溶洞,钟乳石间缀满夜明珠,正中一方白玉池漾着碧水。白莲教长老立于池边,每念一咒,池水便无端泛起涟漪。
“神明显灵!”信徒们激动叩首。
陈明远却突然轻笑:“上官小姐可还记得,我们曾在御花园见过类似把戏?”
上官婉儿眸光一闪:“酸碱相激之术?”
趁众人跪拜之际,陈明远悄声布置:“雨莲姑娘可否帮我取些池水?婉儿留意长老袖中动静。”
张雨莲假作跌倒接近玉池,银钗悄入水中。陈明远则暗中撒出随身携带的苏打粉。当长老再次挥袖“施法”时,池水竟毫无反应!
“神明息怒了!”心中开始骚动。
长老急忙加大动作,陈明远却突然高呼:“非是神明息怒,而是长老袖中玄机已破!”说时迟那时快,上官婉儿剑尖挑破长老宽袖,无数蜡丸滚落——遇水即沸的生石灰丸!
混乱中,陈明远拉二女退至石壁后。忽见侧室内有微弱呻吟。张雨莲率先冲入,只见七名昏迷百姓被铁链锁在墙上,面色青紫。
“是曼陀罗毒入脏腑!”她急忙取出银针施救。
此时外面传来兵戈之声,竟是官府围剿!白莲教徒疯狂反扑,混战中一支毒箭直射上官婉儿后心。陈明远飞身扑挡,箭矢擦臂而过,血染青衫。
“明远!”上官婉儿扶住他时,忽觉他怀中硬物硌手——半枚鎏金丝绣的平安符。
最惊心时刻,张雨撕下衣襟为陈明远包扎,露出怀中《千金方》。书页间赫然夹着与教主使者同源的金线绣片!
“雨莲你...”上官婉儿话音未落,整个洞穴突然震动!
碎石坠落中,陈明强撑起身:“不是地震...是运河货船爆炸的冲击波!”他脑中闪过昨日见过的货船清单,“那些丝绸!白莲教在利用运河货运...”
话未说完,一道暗门突然在石壁显现。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快进来!”
微光映出来人面容,三人俱惊——竟是日间赠书于雨莲的御医之子!他锦衣上的鎏金丝线,与今日种种疑点完美重合...
暗门在身后合拢刹那,陈明远忽见甬道壁上有奇异反光——数十道金线织成现代二维码图案!他本能般取出随身围棋,以黑白子在地面拼出对应阵型。
“这是...”御医之子蓦然驻足,眼中闪过绝非古人应有的震惊。
二维码成形的瞬间,月光恰好从通风孔倾泻而下。陈明远抬头刹那,竟见月光中浮现现代办公室虚影——同事正焦急指着某份丝绸检验报告!
幻象转瞬即逝。众人怔忡间,张雨莲突然指向甬道尽头:“你们听...”
幽幽哭声随风传来,隐约夹杂着铁链拖地之声。御医之子面色骤变:“不好,那是教坛禁地!他们竟将孩子关在那里...”
陈明远按住流血的手臂,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同伴——身藏金线的张雨莲,来历成谜的御医之子,还有远处愈来愈近的追杀之声。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御医院见过的卷宗:所有昏迷者皆在七日内莫名痊愈,仿佛有人暗中赐下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