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走边聊，走到大马路边上打了一个车。在车上，本来还聊得兴起的怀羽忽然就住了口。
杨不同见老师一句话不说，也就不再问他问题。
到了那幢灰色的建筑物前，车子停了下来。怀羽掏了钱付了车费。两人往145走去。
叫来了邱云峰，怀羽对他交代了几句。就和杨不同回到了1438年。
过了电，回到了1438年。怀羽联系了那个穿蓝色制服的男人，问清了具体的地址，怀羽和杨不同就开着杨不同的车前往了那个叫黄都的地方。
老孙正在黄都，见到怀羽到来，得知了逃到隔壁市的实验对象已经被怀羽全部清理了，老孙大为振奋。
老孙对怀羽道：“前辈，辛苦你了。我知道您穿越来去是非常辛苦的。这里的实验对象就交给我们来处理。您在边上看着就行。”
怀羽笑着点了点头。
杨不同在边上，听到老孙的话，问怀羽道：“老师，这位老孙同志是属于什么机构的？”
怀羽道：“他啊，他们专门处理这种奇奇怪怪的案子。上面也没有给他们特地的设立什么部门。你可以称他们是特别案件侦办小队。”
“哦哦。你们原来就是同事。”
怀羽道：“我嘛，我属于顾问吧。就是有一些疑难杂症都找我。然后给我一点顾问费。不然我给学生上课还要租房子，哪来钱付房租啊。”
杨不同开玩笑道：“老师，你可以穿越时空，弄点钱还不简单，何必还要辛辛苦苦的查案子挣钱。”
怀羽道：“你说的对。我要弄钱是很简单的。随便从哪个年代弄点东西回到现在来卖那都是古董。不过，…… 问你个问题。像我这样活了这么久，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杨不同想了一想，说道：是孤独？
怀羽笑道：“孤独是有点，但不是最害怕的。毕竟你只要活得时间足够长，你总是能认识很多人。和不同的人相处，孤独是可以排解的。我最害怕的是无聊。”
怀羽道：在漫长的时间里，我什么都吃过了，什么都用过了，什么都见过了，没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所以很少有事情能引起我的兴趣。所以我就查案子啊，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好玩嘛，不然多无聊。钱不钱的无所谓。
杨不同心道：“难怪不收学费也可以。”
“老师，那你为什么还欠人高利贷？”杨不同又想到一个问题。
怀羽道：“你怎么那么八卦？这个不告诉你。”
一会儿，老孙又回来了，对怀羽他们说道：“那边好像确实是他们的老巢，但是人都跑不见了。估计是我们这边查案被他们知道了，溜了。”
“孙领导，你们是怎么知道哪些人是实验对象的，不是说光从外貌看不出来吗？”杨不同好奇道。
老孙还没回答，怀羽道：“做了基因手术的人，排异的副作用一直解决不掉，经历了几十年的病痛生活，又每天生活在仇恨和恐惧之中，很明显和一般的健康人大不一样。这件事我们已经通过案情分析和目击者的证词得到了这些人的画像，总结出了他们的特征，是很容易分辨的。我们在1380年不容易分辨是因为那件事在当时还只是刚刚发生，那些人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老孙道：“对，这个先不聊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都跑了，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不然的话又有很多无辜的人要受害。哎，我们总是很被动。妈的。”
怀羽笑道：“不忙，不忙，这不杨不同在这里么。”
杨不同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怀羽道：“在1380年，不是你帮忙感知到他们的存在的吗？”
“啊，可是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要是跑的很远的话，估计是感知不到了。”
怀羽道：“我让你跟着来，就是让你在案子中使用你的能力。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任何的能力都是从实践中锻炼出来的。我让林桃站你身边你就算能感知到她那算什么本事。你试试吧。”
杨不同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努力去感知。
试了好一会，杨不同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老孙道：“逃得倒蛮快。看那些尸体也是才被杀，这么几天就跑没影了。跟逮兔子似的，老撵不上。”
“我再试试吧。”杨不同说道。杨不同忽然觉得自己的异能有了很重要的意义，不再只是让别人脱裤子。
杨不同正在努力感知，怀羽说道：“你不要心急，要放松，要让你的意识走遍全身，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听见他们的。”
我听到很多声音，我不知道哪些是，哪些不是。
怀羽和老孙听到杨不同这样说，都高兴的叫了起来，怀羽道：“仔细听，只能从说话的内容去判断。”
杨不同一想也对，便更加仔细的辨别起了声音的内容。
“哎呦，你个死鬼，怎么才来……”这个声音肯定不是。不过可以多听一会。嘿嘿嘿。
杨不同啊杨不同，老师委你重任，你怎么还有这心思。
“那家店的菜还可以，不错的，去不去？”这个声音也不是。
“3块，卖不卖，不卖算啦。我走了”这个声音也不是。
……
杨不同仔仔细细的辨别，终于被他听到一些疑似的对话内容。
“我看这样不行，隔几天杀一批，隔几天杀一批，有用吗？还是没用。”
“那还能怎么办？我们又不是科学家，不这样试，这些病痛怎么治，你去医院治吗？人家给你治吗？还没治，那些穿着蓝衣服的夺命鬼就把你先抓了。”
“妈的，要不跟他们拼了，难道一辈子躲躲藏藏？”
“拼有什么用，就算你把他们全杀了，就没有新的来抓我们？就算被抓回去也没什么。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治好我们的病。不能让我们的后代还受这个折磨。”
杨不同听到这里，马上向怀羽和老孙汇报，两人一听，马上说肯定错不了，让杨不同赶紧辨别方向。
杨不同又仔细的听了一些，发现这些声音出现在黄都往南。三人随后马上开车追击。为了便于查案沟通，老孙让杨不同和怀羽都坐他的车。
车上，杨不同说道：“我还听到，他们说看见他们中有些人凭空消失了。他们很受惊吓。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怀羽问道。
“听他们的谈话，似乎就在刚刚，就突然消失了，把他们吓得不轻。”杨不同回答道。
怀羽呵呵一笑，说道：“不同，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刚刚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杨不同不想动这脑筋，便说道：“请老师给我讲讲。”
怀羽笑骂：“一点脑筋都不肯动。我们不是刚刚杀了七十几人吗？”
“啊，老师是说，我们把这些人杀了，所以58年后的今天这些人就不存在了，所以自然就凭空消失了。”
“对。完全正确。”
老孙不是异能人，听他两这么说，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辈，你们异能人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是有这个异能就好了。”
杨不同笑道：“孙先生，你要是有这个异能，那不就变成了实验对象，那滋味估计不好受。”
三人哈哈大笑。
杨不同道：“老师，我们如果直接在1380年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干嘛还在58年后苦哈哈的追着他们后面跑？还可以救更多已经被他们杀死的人。”
怀羽道：“不同，我虽然可以穿越时空，可是我跟你说过，我们处在历史中的时候，我们要尽量不改动历史。如果他们这几十年只是像老鼠一样过日子，只是在黑暗中害人，那我完全可以在1380年把他们全部杀死，就算一次不行，我休息好了之后，再去一次，再去两次，总能清理干净。对吧。”
杨不同点了点头。
“可是，谁知道就是这些人里面，这些死囚里面，有人在这几十年中没有作恶，没有杀人，而且还不断的救人。他们利用自己的人造异能不断的救人。而且被救的人里面又有很多是对这个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杨不同反应很快：“意味着我们在没有弄清楚是谁一直在救人之前，如果一股脑的把这些人在1380年全杀了，那么在未来被这些人所救的那些大人物，对这个世界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可能死于意外，或者疾病，那么就会大大的影响现在的世界。很多事情都会发生连锁反应，甚至可能会影响人类的文明。”
怀羽听到杨不同这么说，兴奋的伸出大拇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没错。简单的说就是这些实验对象已经深刻的影响了这个世界，所以不能简单的一杀了之，我们要分辨哪些该杀，哪些不能杀，或者说，如果有人做的善事足以抵消他曾经犯下的恶，那么不妨在今天，在58年后，放他一条生路。你说对吧？“
杨不同续道：“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曾经犯下了恶，所以他们在逃出去之后，他们中的某些人选择了做善事来弥补自己曾经的恶。”
怀羽道：“我想，身上的病痛可能也是他们想要做善事的原因之一吧。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只要不停的做善事，就可以减少自己的病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孙道。
“所以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找到源头，一杀完事。有些因它已经产生了果，错综复杂的果，那么你就要理清楚，哪些因该斩，哪些因只能让他留存在这个世上。”
说话说到这里，杨不同忽然想到一个经典的时空穿越问题：“老师，你听说过外祖母悖论吗？”
怀羽道：“我知道。是说一个人回到过去把自己的外祖母杀了，在外祖母生下自己的母亲之前把外祖母杀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个人的母亲了，也就没有这个人了。那么问题就是：既然他都不存在了，他又怎么去杀自己的外祖母呢？是这个意思吧。”
杨不同道：“是的。”
怀羽道：“这是个伪命题。我说了这个世界是一贯的，只存在因果律。而没有平行宇宙。所以所谓的外祖母悖论是可以解释的。我解释给你听吧。首先这个人是存在的。我们叫他张三吧。张三回到过去在自己的母亲出生之前杀了自己的外祖母。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呢。首先外祖母确实去世了。然后在外祖母去世之后，张三就消失了。这里的关键至于，外祖母去世之前，张三是存在的。在外祖母去世之前，哪怕外祖母受了重伤，只要还没去世，张三就不会消失。因为外祖母生下张三的母亲，母亲再生下张三这个因果关系还存在，所以张三没有消失，直到外祖母去世。一旦外祖母去世，那么张三的母亲从因果上就无法存在了，所以张三也就无法存在了。所以外祖母去世之后，因为外祖母而出生在这个世上的人就会消失。就跟这些实验对象在58年后的今天会凭空消失一个道理，因为在58年前他们就死了。”
杨不同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外祖母悖论以这样一种解释说了出来。
怀羽接着道：“这个世界不存在多个版本，就只有一个版本。你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修改都会混合进当前这个世界，并对其产生影响。所以我虽然能穿越时空，但是我向来十分谨慎，绝不想造成这个世界的混乱。更不愿意对这个世界造成灾难。”
“平行宇宙的前提是时间线可以存在多条。但实际上，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时间线这个东西。时间是不存在的。所谓的时间只是人类为了便于描述这个世界的变化而设计的一种标记方式。”
“就好比我们称猫为猫，称狗为狗。但实际上，猫只是一种生物，它可以不叫‘猫’，它可以叫‘木头’，可以叫‘流沙’，可以取任意其他的名字。”猫“只是我们人类约定这种生物的一个名称而已。我们叫它猫，所以这个世上便有了猫。如果没有‘猫’这个字，我们每次要指明我们将要讲到的生物就是我们现在称之为‘猫’的那种生物的时候，会变得极其麻烦。‘它是有毛的，它有尾巴，它四只脚走路。……’我们需要太多的词汇来描述这种生物。所以我们给它取名为‘猫’。有了‘猫’，当我们人类互相沟通的时候，便不需要那么多的词汇来指明这个生物了，我们只需说一个字‘猫’即可。正如这个世界存在‘变化’。而我们只是为了便于描述变化，于是设计了时间这个东西。不然当我们要描述一种变化的时候，会需要大量的词汇来说明这种变化。但是有了时间这个东西之后，我们描述任何一种变化都会变得相当简单。一分钟前怎么样，过了两分钟怎么样。三分钟之后怎么样。等等。时间只是为了描述变化而需要的一种标记方式，时间本身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