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女听后,激动不已。
她知道,逆行性失忆症对失忆前的那一段是无法记起的,而自己的男人却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坚韧的毅力将记忆打通。
就像开车,从盘山小路一下子进入了高速公路,让人感觉是那么宽敞开阔,更是那么一望无际。
王国璋的疼痛渐渐消散,五官也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柳女没有松开,依旧抱着他的头,一个劲地吻着男人的眼、男人的唇。
眼泪的咸味在嘴里,但心里却是甜甜的,她心疼男人接二连三的磨难和煎熬,她愿珍惜余下的十年时光,她想用对父亲和儿子那样照顾呵护这个男人,让两人的生命交融互通连体!
“大叔,你就这样枕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你好像还没这样睡过。
“忘掉过去吧,一觉醒来,是幸福的日子,是快乐的时光,是朗朗的乾坤!”
“嗯,我好累,我好困,我睡了。”男人喃喃细语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王国璋还在昏睡着,柳女的腿脚已经麻木了,但她未动分毫。
她坚持着,生怕把她男人惊醒了。
她把照片发给了另两个女人,她们也急急地赶了过来。
王诗诗轻轻地开启了柳家别墅的门,和苏湘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看着沙发茶几上的船板遗书,她们明白了,俩人轻轻击掌相庆。
“想起来了?”苏湘悄悄地问。
柳女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王国璋还在睡着,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柳女还在坚持着,一动未动,王诗诗要换她,她摆摆手,又用手指了指男人,意思是换人他就会被惊醒。
酣眠中的王国璋,正在梦中当起了导演,他执导着他自己的纪录片:
从洪家山盘山公路直角拐弯处拍起,第一个镜头就是柳女的特写,然后镜头摇过山峦,摇到了自己,停住定格。
画外音:柳女说:“大哥,是你家出事了吗?”
“是的,谢谢你!但小姑娘,我应该是大叔!”
“噢,大叔。对不起,现在都流行喊大哥。”
摄像机“沙沙”地响着,拍着空镜头,取景器里的树木松林一一闪过。
同期现场声:能听见松涛阵阵和树叶的沙沙声,远处啼血鸟一声声此起彼伏、此起彼落的悲鸣,更加重了此时此地的沉痛压抑气氛。
远景:落日云也赶过来烘托着氛围,它将片云整理成条云,并将它排成阵列,好似为死去的人默哀!
镜头开始切换,先切到柳女的近景,她接着说道:
“那晚我也开车路过这里,我没看见山道上有人呀。”
镜头又切换向了自己:
“谢谢你,小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信息!”
柳女的声音柔软了很多:“听我爸说,你是王教授?”
“是的,我叫王国璋。你好!”
……
“啊……拍完了!”
一声长吁,王国璋醒了,他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了柳女,感觉自己枕在她腿上,他挠挠头,说:
“我刚才在梦中拍我们俩的纪录片,就在洪家山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
柳女笑着点点头,也长吁一声,向着对面的王诗诗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把她抱起来。
王国璋见大家都在,一骨碌起身坐了起来:“你们都来了?”
王诗诗跑到柳女面前,抱住了她的腰,柳女环吊着王诗诗的脖子,想站起来,但她的腿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已站不起来。
苏湘见状,也跑了过来,用头顶着柳女的屁股,双手按摩着她的双腿。
血流的停滞和急剧的充盈,使柳女的腿感到了酸疼和麻疼,血流带来的氧气和养料,也使双腿慢慢恢复了知觉。
王诗诗和苏湘一人架着一边腋窝,连拖带走,让柳女挪着步。
王国璋翻看一下手表,已是下午两点多,也就是说,他枕着柳女的腿,睡了四个多小时,所以才导致柳女站不起来。
他惊诧惊异惊叹着:
他惊诧女人为了自己安睡竟然四个小时没动,他惊异柳女的坚韧毅力,他惊叹她对自己的真爱深爱达到了忘我无我的地步。
他赶忙站起来,像拥抱孩子一样,在稍远处,张开了手臂。
王诗诗和苏湘松开了手,柳女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向男人挪去,在快倒下的一瞬,扑到了他怀里。
男人紧紧拥住了他:“你这个傻女人,你就不能放开我的头,让我一个人睡吗?”
“你刚回忆起来过去,头像炸裂般痛,好不容易睡着,我不忍心将你弄醒!”
王国璋把柳女扶到沙发上重新坐下,他蹲下来,把柳女的腿架在自己肩膀上:
“这样能把停滞在毛细血管的血尽快回流到静脉。”
过了一会,柳女感觉腿不胀不痛了,就对王诗诗说:
“诗诗,你把我床头柜抽屉里《如果云知道》拿下来。”
诗诗拿过了书,递给了柳女,柳女放下了腿,站了起来,她对同时站起来的王国璋,庄严庄重地说:
“大叔,你的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你把这本书看完后,你就是以前的王国璋了!
“这本书是你写的,写了我的前二十四年,更写了我们相识相恋相别的全过程!”
“什么?我写的书?”王国璋惊奇着说。
“你看看封面,上面印着王国璋的名字,正规大出版社出版的。”
王国璋把双手往上衣上擦了下,神圣般地用双手接过了书。
封面上王国璋三个小字,在他眼里,竟是那么炫目。他打开了正文,急切地阅读起来。
三个女人适时地去了二楼,客厅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不间断的翻书声。
翻书声持续着,始终没有停,有时还会听到查找前面页码的声音。
王国璋看书无数,古今中外的文学、历史、军事、人物、科教,甚至杂书等,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近四十多万字的大部头,一次读完。
他忘记了世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
柳宗苑接到电话,赶了回来,他没进家门,就坐在院子的休闲椅上,焦急又静静等待着喜讯。
晚上八点,六个小时过去了,客厅里突然传出狂喜又有些歇斯底里的呼喊:
“柳女,我一口气看完了,我全想起来了,以前的王国璋回来了!”
三个女人从柳女房间里冲了出来,向楼下扑去。
柳宗苑在院内听见了呼喊,也打开门向屋内冲去。
只见王国璋跪在地毯上,两手高举着,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不断挥舞着拳头,口中不停狂呼道:
“我全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见柳女她们飞奔而来,他将书放在茶几上,站起来伸举着双手,紧紧抱住了柳女:
“小姑娘,我爱你!”
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泪水滚落,柳女更是欣喜若狂,不停地喊着“大叔又回来了”。
见到王诗诗,王国璋一把抱住了女儿:
“诗诗,我懂事的女儿,你代替我做了一切,爸爸感谢你!”
王诗诗泣不成声,一个劲地蹦跳着,喊着爸爸。
苏湘走了过来,王国璋和她热情拥抱着,对哭泣的她说道:
“我今天正式认你做妹妹,我们的家今后就是你的娘家。”苏湘边擦着泪边默默点头。
感觉到后背有目光,王国璋一回头,见是柳宗苑,老人已是满眼泪花。
王国璋奔过去,本想单膝跪地,被柳宗苑拦住,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爸,让您老费心了,国璋好了,全好了!我今天请求您老人家将柳女嫁给我!”
“国璋,我说过,苍天眷顾于我!世间不负于我!我老柳知足了!嫁,嫁,嫁!”
话音未落,三个女人也聚拢过来,抱住了两个男人,高兴地哭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