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豪宅里,连续两天,柳女不断机械地重复着三个动作。
她要么静坐在圈椅上,捧着手机,两眼死盯着手机屏,等待期待着微信,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她要么就笔直地站在窗前,两眼呆望着窗外她认识王国璋的山道拐弯处,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她要么在坐急站累了时,躺到床上,头枕着双手,眼睛过着电影:对视的眼神、对话的话语、对面的场景,一幕幕闪现着,有时幻化成了蒙太奇,有时变成了大特写。
在朦胧的初恋中,这个原本毫无心计、快人快语、风风火火的女孩,瞬间蜕变得安静下来。她的这份安静,似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禁心生爱怜,又隐隐感到揪心的疼。
柳宗苑既不询问,也不劝阻,上班前、下班后他都要来到女儿房间看看,不说话,但从他的眼神里,柳女读懂了默许和鼓励。
继母阴小琪也在忙碌着,她不停地打电话,会朋友,似乎在马不停蹄地安排着什么事情,又似乎怕露马脚,打电话跑到别墅院子里,听到手机铃声,手捂着听筒连忙跑回二楼的房间,说话低声小语。
三天过去了,柳女仍没等到王国璋的任何回复。她很想再去看看他并和他好好聊聊,但女孩的矜持和对方的没态度,使柳女又不情愿地消退了想法。
暮色苍茫中,柳女脑海里浮现出三天前的场景:在那个暮色里,她和他在一起,两人共守着一片暗夜,又一同到山下拥抱着光明。
期盼和思念,使柳女脸颊滚烫,相思心切。
相同的时段,窗外同样暮色的撩拨,柳女抛开了做作之女的所谓矜持,她顾不上那么多,急切地给王国璋发去了第二条微信:
【你还在山上吗?你这两天,恐怕都是在啃方便面和面包吧?我洗完澡过去看你,请你吃贵州牛肉火锅,你看到后,一定要回复哟】
这一次,王国璋回复得很快,他大概感受到了柳女的真诚,但回复简洁,寥寥数语:
【晚上你出来不方便。我吃过八宝粥了。谢谢你】
柳女呆望着回复,两眼湿润了。
她倒不是愤怒王国璋的拒绝,她是心疼这个男人。现在的男人,喜欢招蜂惹蝶,变着法子占女孩子便宜。尤其是她这样的富家千金,男人更是趋之若鹜。
没承想,这个男人却拒人千里之外!也许是失去爱妻的悲痛,也许他就是这样的坐怀不乱。
这样的好男人,我一定要追求他,陪伴他,守望他,和他共享相恋时光,和他共谱爱情之歌。
想到这里,柳女早早地睡下了,她要明儿一早上山,看望这个特立独行的男人、未来是她的男人!
清晨,那个天天来探望柳女的太阳公公,今天没有出现,天空阴阴的,沉沉的,霾霾的,一扫前几天的阳光明媚,让人心情压抑。
柳女却兴奋地跨上跑车,高兴地按下了一键启动开关,玛莎拉蒂欢快地哼唱着,在侗族山歌的和声里,美女豪车向洪家山狂奔。
玛莎拉蒂在帐篷边停下,柳女一步跳下了车,环顾四周,山岭云雾缭绕,林间湿气逼人。条幅还在,帐篷还在,人不在!
“人呢?”柳女自言自语道。
远处,走来了一位老伯,他是护林员老曹,在巡山。
柳女近前一步,微微鞠了个躬,问道:“老伯,这个寻找目击者的人呢?”
“哦,你说是王教授吧?他这几天都在这,吃住也在这。”
老曹扶了下帽子,接着说:“今天一大早,有个小伙来找王教授,他听讲有个夜里专门下网网鸟的人,看到过王教授太太,但这个人昨天到广东珠海打工去了。王教授急了,一个小时前去火车站,坐动车到珠海找他去了!”
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柳女懵了,但立刻又清醒了过来:对呀,王国璋来这里就是寻找目击者的,既然有消息说有目击者,他肯定会去找呀!
“老伯,是珠海的什么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看王教授急急忙忙走,我正好巡山到这里,便问了情况。”
“老伯,谢谢你!”
说毕,柳女掏出手机,拨给了柳宗苑:“爸,我有事去珠海一趟,和你说一下。”
“我知道了,你去吧。”开明的父亲既没询问,也没阻止。
柳女急匆匆赶到家,简单收拾了行装,换了一部白色宝马,赶往了长沙黄花国际机场。她要赶在王国璋前面,等上他,携手陪同他寻找目击者。
黄花国际机场跑道上,南方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77宽体客机,二台发动机发出雷霆般吼声,展翅待飞。
在这只大铁鸟的头等舱里,柳女焦灼地等待起飞。
这个仅仅与王国璋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在精神、心灵和情感的层面,已然与他紧密交融,难解难分。
是红颜知己?还是一见钟情?或是灵魂伴侣?亦或都兼而有之?
人,往往就是这样,相处一生,却很陌生,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悲欢离合,没有爱恨情仇!
但有的人,一见如故,一见钟情,看上一眼,竟铭刻在了心里,永远挥之不去。宁愿飞蛾扑火,也要深恋着恋人,成全着爱人,保护着心上人,演出了一幕幕涕泪泣血的活报剧,谱写了一曲曲生死恋歌!
飞机升上了天空,从头等舱舷窗往远处望: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一片白云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飘游,飞着飞着,又出现了十几片白云,像奥帆比赛一样,划过天空。
云之上,飞机在飞着巡航高度,很平稳。
机翼下,湘江、珠江很快闪过,六百公里的飞行里程,四十多分钟即到。
柳女的心绪就像机翼下远处翻腾的云海,无法平静:
他现在到了哪儿?他吃饭了没有?这几天在山上的帐篷里会不会着凉?他在珠海见到我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女孩,所思所想全是王国璋,连柳女自己都没想到,当得知他南下珠海,她竟然没加考虑,没一丝犹豫,当即决定也南下甬城这个浪漫之城,她已自觉不自觉、自然不自然地走进了王国璋的生命里。
“乘客们,珠海机场就要到了,请各位乘客做好下机准备。”
机舱里,传出了空姐优雅甜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