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森无奈地看了一眼尉朝雨，“这种话非得当面说吗？”
“背后说人坏话不如当面说。”尉朝雨坦诚地告诉唐暮森，大概意识到自己拿了人家的钱，确实不应该说这些，应该闭嘴的。“实在抱歉，没忍住，吐槽了一下。”
唐暮森眉梢一动，看着奶奶站在车子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很是不悦。
看来，奶奶已经从监控设备里看到了，他带着朝朝过来。
不过，唐暮森提前也打过招呼了。
他希望，奶奶能够接受尉朝雨。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能时机还不够，但唐暮森觉得，应该要可以试试。
不然的话，会一直僵持着。
“下车吧。”唐暮森开口道。
尉朝雨点点头。“好。”
“我帮你开车门。”唐暮森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门边，帮尉朝雨打开了门。
这种待遇的确让人挺意外的。
尉朝雨也挺受宠若惊，惊讶地看了一眼车外的男人。
他站在门边，低头望着她。
似乎，他并没有先一步跟老太太开口说话。
尉朝雨下车。
他站的位置很近，她一下来，差点撞进他的怀抱里。
她低声道：“不能站远点吗？”
唐暮森反而伸出长臂，把她圈在怀里：“站得远了岂不是显得生疏了？”
尉朝雨觉得他真的挺能装的，演这种戏有些时候太过了，反而一点都不逼真。
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感情，一眼都能看出来。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默念：为了钱。
唐暮森低头笑了一声，竟然用唇语说出了五个字：就当为了钱。
尉朝雨：“......好吧。”
唐暮森揽住她的纤腰，单手抱着，把人轻轻给挪到一边，另一只手带上了车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有力量又特亲密。
远处，老太太看着他们，眯了眯眼睛。
旁边站着一位阿姨刘妈，轻声道：“老太太，我看少爷和少奶奶感情挺好呀，两个人看向彼此的时候含情脉脉的。”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这种小动作，恐怕不是含情脉脉，而是奸情。”唐家老太太苍老的眼睛里满是犀利的光芒。
阿姨刘妈也是被老太太说的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好再接话。
这边，尉朝雨从唐暮森的怀抱里轻轻地挣脱出来。
她低声道：“来看你奶奶有没有带礼物。”
“当然，放心吧，不会让你难堪的。”唐暮森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尉朝雨扯了扯唇。“想的很周到。”
唐暮森轻轻一笑：“这个自然。”
这时，管家乔叔也已经过来了。
唐暮森把后备箱打开，“乔叔，朝朝给奶奶带的礼物，麻烦您给拿出来。”
“好的少爷，少奶奶。”乔叔赶紧去后备箱提礼物。
这边，唐暮森握住了尉朝雨的手，朝着他奶奶的方向走去。
尉朝雨远远地就能够感觉到，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两把利剑似的。
尉朝雨坦坦荡荡，迎着老太太犀利的眼神，镇定自若的走过去。
只是，若不是被唐暮森牵着手，尉朝雨还能舒服点。
被他这么牵着手走路，很不适应，身体略有一点僵硬。
等到走近了一些，唐暮森先一步开口道：“奶奶，知道我们过来，您这是亲自迎接吗？”
老太太站在台阶上面，背脊挺直如松，仿佛与那地面上冰冷的大理石融为一体，共同构成了这个家族威严的注脚。
岁月似乎并未侵蚀她，而是将她精心雕琢成了一件冷硬的古董。
银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那眼神，是浑浊与锐利并存的。
浑浊是看尽家族五十载风云留下的痕迹，锐利是至今仍牢牢掌控一切的锋芒。
当她凝视着人时，会让人错觉自己是一件即将上拍的瓷器，正被她在心中无情地估量着真伪与价值。
她嘴角两旁的纹路，像两道深深的沟壑，是长期紧抿嘴唇留下的刻痕，不言不语时，也写满了挑剔与不悦。
尉朝雨早就知道这位老太太不好相与。
如今再度见到，还是那样的感觉。
挑剔的小老太太，看不上自己。
不过，无所谓。
她也看不上老太太。
互相看不上，但是，为了某个原因，都得装一装。
唐家老太太并没有回答孙子的话，而是目光犀利地盯着尉朝雨，仿佛在等她说话一样。
尉朝雨淡淡一笑，开口道：“唐老夫人好。”
唐家老夫人像是抓到了尉朝雨的把柄似的，轻嗤了一声，动静还挺大。
尉朝雨心里叹息，这老太太中气十足，可不像是没吃饭的样子。
瞧这个架势，中午饭应该吃下了一头牛或者一头猪。
唐家老太太很是不高兴，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尉朝雨：“这么称呼我，看来你是对我有很多不满意啊。”
唐暮森听到这个称呼，也是微微皱了皱眉，难怪奶奶会生气。
他看向尉朝雨，提醒道：“叫奶奶。”
尉朝雨心里好笑，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跟唐暮森一起称呼老太太“奶奶”，但人家老太太说，担不起自己这个称呼。
于是，尉朝雨主动改了称呼，叫她“唐老夫人”。
这一次又如此说，还真是挺朝令夕改的。
难道不是她对自己有诸多不满意吗？
猪八戒扛耙子，总喜欢倒打一耙。
尉朝雨笑了笑，反问道：“您确定我叫您奶奶，您不生气？”
坦白说，她觉得，无论称呼什么，唐老夫人都会生气，因为对尉朝雨这个人不满意。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唐老太太眸光一闪，“你这个丫头伶牙俐齿，无理也得狡辩三分。”
尉朝雨在心里补充：咱们彼此彼此。
但她嘴上却说：“您看到我，是不是像在照镜子？或者说穿过时光长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您？”
唐家老太太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尉朝雨，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唐暮森。
她的语气里很是嫌弃：“这就是你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