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不再疯狂闪烁,而是如同沉入深潭的血月,在林曦那双充满期盼的、亮得灼人的眼眸注视下,进行着无人能知的激烈权衡。
“喜欢”……这种感觉,陌生、不合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祂冰冷核心微微发烫的魔力。观察她,理解她,或许……是比单纯毁灭更有趣的选项。那枚由她衣物编织的、简陋的戒指,似乎成了一个通往未知领域的钥匙。
终于,在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主宰缓缓抬起了那只覆盖着黑色甲壳、萦绕着不祥电弧的左臂。与右臂的狰狞巨爪不同,这只手更接近“手”的形态,只是覆盖着冰冷的甲壳,指尖锐利。
祂将手伸到林曦面前,那枚简陋的布料戒指在祂巨大的手掌映衬下,显得愈发渺小。
“……好。”
一个单字,从祂绷带之下溢出,低沉、平稳,却仿佛耗尽了巨大的气力。
“……我接受。”
“耶!太棒了!!”林曦瞬间从那个粗糙的“王座”上蹦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毫无阴霾的笑容,仿佛赢得了整个世界。她欢呼雀跃,几乎想要扑上去再给祂一下,但看着对方那依旧僵硬的身躯,还是按捺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倾注了她此刻所有喜悦与期待的“戒指”,套在了主宰那根最“纤细”的、覆盖着黑色甲壳的指尖上。布料圆环松松地挂着,与那充满非人质感的利爪形成了无比怪诞又奇妙的对比。
“契约成立!”林曦笑嘻嘻地宣布,拍了拍手,然后立刻打起了小算盘,用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那……既然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是不是可以有点表示?把我那两个队友,还有这个副本里其他还活着的玩家,都放了呗?就当是……定情礼物?”
她眨巴着眼睛,试图用“男朋友”的身份进行道德绑架。
然而,主宰的反应却给她炽热的喜悦浇了一盆冷水。
祂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与之前的困惑和权衡不同,带着一种更加**本质的、不容置疑的冰冷**。
那刚刚被套上“戒指”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祂那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再有之前的迟疑,而是恢复了某种近乎本能的、规则般的漠然:
“……不行。”
林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主宰那猩红的眼眸凝视着她,里面的复杂情绪被一种更深层的、属于“造物主”或“规则本身”的冷静所取代:
“……释放所有玩家,彻底违背了我存在的核心指令,动摇此间根基。”
“……恐惧、挣扎、淘汰……这是维系此地运行的‘规则’。”
“……我因规则而生,亦是规则的一部分。”
祂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绝对性:
“……‘男朋友’的身份,无法凌驾于此。”
“……不可以。”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清晰地划出了界限。祂可以因为“好奇”或某种未明的情感接受一个“伴侣”,但无法因此背叛自身存在的根本意义。
林曦看着祂,看着那枚套在利爪上的、有点“可笑”的布料戒指,又看了看祂那恢复了规则性冷漠的猩红眼眸。
她脸上的失望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一种更加旺盛的、混合着挑战欲和理解的光芒,重新在她眼中点燃。
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吧……”她撇了撇嘴,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但眼神却更加锐利,“规则是吧?不能直接放人是吧?”
她抱起手臂,仰头看着这位新晋的、“不通人情”的男朋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如同狐狸般的笑容。
“那……作为你的‘女朋友’,我在规则之内,总该有点……特殊待遇吧?”
“比如……给我开个后门,暗示一下通关线索?或者……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稍微……偏袒我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