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那份冰冷的警告也仿佛被地下室的阴影吞噬。林曦撇撇嘴,对这位严谨又不禁逗的“同事”的离去表示了一丝遗憾。不过,“主宰正在生气”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简直像是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瞬间点燃了她全部的探险欲。
“看来不能指望Npc指路了。”她耸耸肩,开始在附近区域搜索。说是搜索,更像是在废墟里淘宝。她翻找着散落的柜子、倾倒的器械推车,动作麻利,眼神锐利。
收获谈不上丰盛,但聊胜于无:半瓶浑浊不堪、标签脱落的“饮用水”,一小卷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绷带,以及——最让她满意的——一根沉重的、一头带着尖锐弯钩的废弃输液架。她掂量了一下,手感扎实,无论是撬门还是砸怪,应该都挺顺手。
“将就着用吧。”她把弯钩输液架扛在肩上,颇有点废土女战士的架势。
就在她准备向更深处进发时,整个大地猛地一震!
不是幻觉。头顶簌簌落下灰尘和碎屑,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远处传来结构坍塌的轰隆巨响。震感一波强过一波,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地底苏醒,或者……这栋疗养院本身正在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扯。
“总算有点大场面了。”林曦非但不慌,反而眼睛一亮。她立刻判断出震源来自斜上方,很可能是这栋建筑的主楼部分。
没有丝毫犹豫,她扛着输液架,循着震动最强烈的方向,在摇摇欲坠的走廊和楼梯间快速穿行。塌陷的楼板、掉落的吊灯都成了阻碍,但她身形灵活,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实在避不开的,就用那根结实的输液架强行破开一条路。
越靠近主楼区域,震动越剧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低频嗡鸣,压迫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当她终于冲过一个拐角,踏入原本应该是疗养院主大厅的广阔空间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也微微顿住了脚步。
这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巨大的水晶吊灯砸落在地,摔得粉碎。地板龟裂,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深渊。墙壁上的油画扭曲、融化,仿佛被高温炙烤过。最诡异的是,空间中央的区域,光线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和折射,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油腻的薄膜在看东西。而那令人心悸的震动和嗡鸣,正是从那片扭曲区域的中心传来的。
而就在这片狼藉与异常的边缘,靠近一堵半塌的承重墙下方,她看到了两个熟悉又狼狈的身影——
是那个短发女生和眼镜男。
他们的情况看起来糟透了。短发女生背靠着残破的墙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血迹已经凝固。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剪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眼镜男则瘫坐在地上,眼镜碎了一片,镜腿上还沾着血,他抱着自己的左臂,那手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骨折了。他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看到从烟尘中冲出来的林曦,先是一愣,随即短发女生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嘶哑地喊道:“是……是你!”
眼镜男也猛地抬起头,破碎的镜片后,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看到熟人的、微弱的希冀。
林曦快步走到他们身边,目光迅速扫过他们的伤势和环境。“还活着就行。”她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但至少没有抛弃他们的意思。她放下扛着的输液架,把那一小卷绷带扔给短发女生,“先简单处理一下,固定住他的胳膊。”
短发女生手忙脚乱地接过绷带,又惊又怕地看着林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吗?还是……那个‘主宰’……”
她的话音未落,空间中央那片扭曲区域猛地向内收缩,紧接着,一股更加狂暴、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
“呃啊——!”眼镜男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抱着头蜷缩起来。
女生也闷哼一声,感觉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刺她的大脑,眼前幻象丛生。
就连林曦,也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落在精神上,试图撬开她的心理防线,将最深的恐惧植入其中。
她皱了皱眉,扛起输液架,挡在两人身前,目光灼灼地望向那片扭曲空间的中心,那里,一个庞大、混沌、由无数负面能量和破碎规则构成的轮廓,正在缓缓凝聚成型。
“看来,”林曦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充满了见猎心喜的兴奋,“正主终于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