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号」的休整被一阵尖锐、不协调的警报声划破。并非以往接收到的那种蕴含精神波动或复杂信息的求救信号,这次传入的,是一段极其古老、不断重复的物理无线电波,夹杂着强烈的静电噪音,仿佛来自某个被遗忘的科技荒漠。
主屏幕上,信号被解析并翻译成可视文字,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格式滚动播放:
【+++接收+++福音+++】
【+++坐标:[一串复杂的脉冲星定位码]+++】
【+++锈蚀为净+++机械飞升+++拒绝血肉苦弱+++拥抱万机福音+++】
【+++迷途的羔羊+++归来+++否则+++净化+++】
信号充满了宗教式的狂热与冰冷的机械感,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机械神教文明?”邱枫皱眉分析着信号底层代码,“其科技树似乎点歪了,走向了极端的技术崇拜和排外主义。”
“拒绝血肉苦弱?”胡璃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听起来对我们这些‘血肉之躯’可不太友好。”
凌鸢的罗盘已经锁定了那个坐标,指针稳定,却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冰冷坚硬。她能感觉到,那个位面的规则充满了“排斥”与“强制同化”的意味。
“又是一个高难度副本。”星岚船长吹了个口哨,“这次要扮演什么?迷途的机械羔羊?”
“恐怕没那么简单。”沈清冰调出了初步的位面扫描数据,“该位面‘机械亲和度’极高,对非机械生命体存在极强的压制和敌意。我们的力量会受到严重限制,甚至……我们的身体本身,就可能成为‘原罪’。”
众人沉默了一瞬。这意味着,她们可能无法像之前那样,保留大部分能力潜入。
凌鸢做出了决断:“最高规格潜入。系统,为我们加载最基础的‘机械改造体’伪装,尽可能贴合该位面底层规则。核心意识屏蔽,以预设身份行动。”
光芒闪过,十人的形态在传送光束中发生了剧变。
……
凌鸢在一个充满机油和金属锈蚀气味的狭窄“维修槽”中醒来。她低头,看到的是冰冷的金属手臂和覆盖着仿生皮肤的躯干,但皮肤下是坚硬的合金骨架。她的罗盘感应被压缩到极致,只能对“逻辑漏洞”和“系统性危险”产生微弱警报。她是“凌-7”,一个刚刚下线、等待初始化的低级维护单元。
沈清冰的身份是“沈-G”,负责处理废弃零件的“回收鉴别师”。秦飒成了“秦-力量”,负责重体力劳动的“结构搬运工”。石研是“石-眼”,一个搭载了基础记录功能的“巡查观测者”。苏墨月是“苏-声”,负责用特定音频驱赶“有机害虫”的“净化员”。胡璃最为尴尬,她是“胡-异”,一个因“思维模式非常规”而被标记为“潜在冗余”的待处理单元。邱枫是“邱-逻辑”,负责校对基础指令的“协议核对员”。夏星是“夏-轨”,计算最优路线的“路径规划师”。竹琳是“竹-养”,照料少数合成营养液的“培养员”。乔雀是“乔-储”,看管数据碎片的“归档员”。星岚则是“岚-运”,负责在各个区域间运送标准物资的“流通单元”。
她们的出现地点,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各种机械运转噪音的“下层维护区”。生锈的管道在头顶交织,传送带永不停歇地运送着零件残骸。随处可见各种型号的机器人,它们行动僵硬,电子眼中闪烁着统一的、毫无情感的光芒。
空气中回荡着那个重复的无线电波,如同背景噪音,又如同无处不在的布道:
【+++锈蚀为净+++机械飞升+++】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区域内响起!
【警告!Z-11区检测到“有机质污染”!执行紧急净化协议!】
只见一队手持火焰喷射器和圆锯的“净化者”单元,正朝着一个角落冲去——那里,胡璃(胡-异)正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臂上,因为刚才传送时的能量不稳定而崩开的一小块仿生皮肤,露出了底下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温热的、属于人类的血肉!
她的“血肉”,在这个绝对机械的世界,成了最高级别的“污染源”!
【发现“异端”!净化!净化!】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动,宣告着审判。
所有人的伪装,在降临的第一分钟,就面临着被彻底撕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