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捋着胡须,看着地上气息逐渐平稳,修为反而暴涨的文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眼中满是老怀大慰的欣喜。
秋生觉醒了少阳体,如今这最愚钝,最让他操心的文才,竟然也因祸得福,被那洋鬼子的“药液”激出了潜藏的地煞血灵之体。
虽然只是后天灵体,具体是什么还说不清,但这可是实打实的脱胎换骨。
困扰他多年的两个徒弟的根基问题,眼看就都要解决了。
“好!好啊!”
九叔忍不住再次开怀大笑,郁积在心中多年的重担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卸下。
他精神从未如此刻般放松通透。
嗡——!
就在这心神极度放松畅快淋漓的瞬间,一股沛然浑厚的法力,不受控制地从九叔体内激荡而出。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
哗啦啦!
大厅角落堆放的几叠符纸被吹得漫天飞舞。
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连林发渡法的动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浪冲得微微一滞。
“师父?”林发和秋生同时惊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九叔自己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却萦绕着一层更加凝练清光的双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心…心病已除…瓶颈…瓶颈松动了!为师…为师要闭关!”
他语速极快,猛地抬头看向林发和秋生,眼神亮得惊人。
“你们看好文才,守好义庄,为师此番若能突破……”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眼中的激动和期待已说明一切。
话音未落,九叔身形一晃,带起一阵清风,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通往静室的方向,只留下那扇门还在微微晃动。
大厅里,只剩下漫天飘落的黄符纸,桌上幽幽发蓝的空试管,地上酣睡正香气息节节攀升的文才,以及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的林发和秋生。
秋生眨巴眨巴眼,看看地上的文才,又看看九叔消失的方向,最后捅了捅林发的胳膊,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荒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喂,师弟…你说…咱俩拼死拼活打生打死,到头来…捡最大便宜的,怎么是地上这个躺着的憨货和…跑去闭关的老头子啊?”
听到他感概的话,林发无语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你不也是这样吗。
就只有我自己的努力,林发看着自己的拳头。
文才在里屋睡得鼾声如雷,气息倒是越发悠长平稳。
林发和秋生蹲在义庄小厨房的矮桌边,扒拉着碗里油水不多的青菜糙米饭,吃得正香。
碗沿刚沾上嘴边——
“林道长!林道长在吗?”
院门外传来喊声。
秋生叼着半根咸菜抬头:“谁啊?饭点上门……”
林端着碗看向门外,又转头盯着秋生,意思很明显,让他去开门。
“来了!”林发拦下还在扒饭的秋生,碗筷“哐当”掉在桌上,秋生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院门口将人带进来。
一个穿着任家下人短褂的小伙子跑得气喘吁吁,抹了把汗。
“林道长,秋生道长,小姐让我来传话,‘货’到了!请二位过去一趟!”
“走!”
林发二话不说,拽着还有点懵的秋生,跟着那下人拔腿就往任家镇跑。
秋生被拽得踉跄,嘴里还嘟囔:“什么货啊这么急…我饭还没吃完呢……”
任婷婷的成衣铺子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亮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各色绫罗绸缎挂在架子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和染料味。
任婷婷斜倚在柜台边,手里绞着一条水红色的丝帕,看见林发和秋生进来,嘴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波在林发脸上转了一圈,拖着点慵懒的调子:“哟,林大道长,来得可真快呀。”
那语气,像在醋罐子里蘸过,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林发哪管这些,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铺子里扫。
“东西呢?快拿出来看看!”
任婷婷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从柜台底下捧出个包裹,解开系带。
几件剪裁利落、料子上乘的时新洋装裙,还有几双薄如蝉翼、带着细密网眼的玻璃丝袜,整整齐齐地展现在柜台上。
阳光落在丝袜上,折射出朦胧诱人的光泽。
“啧啧。”
任婷婷指尖拂过光滑的丝袜面料,语气更酸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能劳烦我们林大道长亲自跑腿,又是挑衣裳,又是选这…羞人的东西。”
她说着,自己耳根先悄悄红了,眼神却瞟着林发,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林发看着这些明显带着“进攻性”的衣物,正琢磨着蔗姑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该怎么“包装”才能让九叔眼前一亮。
听到任婷婷这酸溜溜的话,再看看她那一副“我醋了但我不说”的小表情,脑子里灵光一闪。
“咳!”
林发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点古怪又促狭的笑。
“婷婷,这可不是送给什么姑娘的。”
“啊?”任婷婷一愣,绞着帕子的手停住了。
“这是给蔗姑准备的。”
林发把要撮合九叔和蔗姑的“大计”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任婷婷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先是愕然瞪大眼,接着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醋意”被看了个精光,脸蛋“唰”地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子,连小巧的耳垂都红透了。
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捂着脸跺脚:“哎呀!你…你怎么不早说!丢死人了!”
可下一秒,那捂着脸的指缝里,又分明透出亮晶晶的笑意,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嘿嘿!”
旁边的秋生会意过来任婷婷的小心思,促狭地说道:
“婷婷,你看,你误会了我师弟的一片‘孝心’,是不是得表示表示?补偿补偿?”
他挤眉弄眼,一脸坏水。
“我…我…”任婷婷被臊得语无伦次,手指着秋生。
“你你你”了半天。
“行了行了,别逗她了。”
林发笑着打断秋生,转头对任婷婷正色道:“正事要紧,婷婷,现在离天黑没几个时辰了,咱们这就出发去康宁镇找蔗姑,给她扮上!
晚上,嘿嘿,我要给师父来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