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上不止有入秋的落叶。
还有从马车里掉出来的人。
郭老四半倒在地上,眼看着吴谦靠近,不断往后蹭,终于把胸里那口气倒了出来。
指着吴谦,对手下大喊道,
“都愣着干什么,看不来他袭击本官么!给我去打啊!”
众禁卫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看出来了,只是受吴谦气势所慑,谁都不敢上去动手。
郭老四虽然境界不高,但在他们眼中,也是锻体境高手。
而他们,说是武夫境,其实也就比普通人强点,跟修士比起来,那就还是普通人,哪敢主动去跟修士动手。
但如今上司发话了,众人就算怕,也不得不壮起胆子,掏出武器冲向吴谦。
一时间杀声震天,下一刻国泰民安。
吴谦只是抬了下手,一阵小风吹过,众人便四散飞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郭老四见状,伸手掏出传讯烟火,就要招人来援,却被眼疾手快的吴谦伸手虚抓,虚空夺到掌中。
鲍师丁怕闹出人命,来到吴谦身后劝道,
“吴公公息怒,这里是皇宫,千万别冲动。”
吴谦手指发力,将传讯烟火捏成粉末,对郭老四说道,
“不用你麻烦,我带去回禁卫军找人!”
此时一群巡逻的禁卫,闻声赶来查看情况,看到一地的同僚,和一个站着的公公,一时不知发生什么。
吴谦也不遮掩,表明身份,说要去禁卫军回报案情,让他们前方带路。
随后将受伤众人扔进车厢,跟在巡逻身后,往禁卫军驶去。
路上,从鲍师丁口中,吴谦得知一个消息,郭老四是闽侯迢的小舅子。
“什么?”
初闻,吴谦吓了一跳,还以为郭老四和闵贵妃也有亲戚。
直到弄清,只是闽侯迢一个宠妾的兄长后,吴谦才放下心来。
“无妨!”
如此算下来,郭老四就是自己小舅子的小舅子……
一边是亲姐夫,一边是沾亲带故的小舅子,他相信闽侯迢能拎得清远近。
……
另一边的尚膳监内,范统坐在堂前,小胡子则跪在对面。
得到吴谦看着办的指令后,小胡子思前想后,觉得既然本主都不在意,那来尚膳监一趟也没事。
听完小胡子的话,范统瞬间脸色巨变。
“什么???”
“吴谦回来了???”
自从朱小麦率领众离开后,他便一直在等消息,多日过去也没回音。
他虽然焦虑,但从不担心,以为是朱小麦还未得手,所以才不敢回来。
他能有此自信,只因派出了,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刺杀阵容,尚膳监全部高手倾巢出动。
没想到等来的第一个音讯,竟然是吴谦安然无恙。
“那朱小麦他们呢?”
小胡子被问懵了,摇了摇头说道,“朱公公在哪,奴才哪知道。”
“废物!”
“滚!”
小胡子闻言连忙滚了出去,心中庆幸站对了队,看范统样子,这回所谓的完美刺杀,又失败了。
小胡子离开后,范统再也坐不住了,叫来传话太监,再次派出大批队伍。
不过这次不是杀人,而是去找人。
……
吴谦坐着破马车,出了后宫门,来到位于内宫的禁卫所。
洞开的朱漆大门上,挂着鎏金椒图门环。
转进青砖墁地的广院,两侧庑廊如雁翅排开,十六根金柱托起歇山式大堂,琉璃瓦浪在日光下,淌出粼粼金河。
院中海棠正盛,偶尔一阵清风惊起数只驯鸽,扑棱棱掠过兵器架上的斧钺钩叉。
西侧武库传来甲片相击的泠泠声,混着校场飘来的断续口令。
破损马车刚停在广场上,就引的过往禁卫纷纷侧目。
吴谦还没下车,就看到一个熟人。
肖阳歌浑身缠满绷带,包的像粽子一样,拄着拐从校场蹦过。
吴谦看的心惊肉跳,心道张戊峒是真敢下手啊!
连禁卫军队长都能打成这样,可见张家在京都的霸道。
毕竟是因自己受伤,吴谦不好意思和肖阳歌见面,等人走远后才和鲍师丁跳下马车。
鲍师丁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找人通报后,便带着吴谦进入大堂。
闽侯迢一身武士服,粗犷的坐在铁椅上,看向来人。
“拜见统领。”
“参见统领。”
吴谦二人恭敬行礼。
见只有吴谦和鲍师丁,却唯独少了心腹手下,闽侯迢好奇问道,
“郭老四呢,他怎么不进来?”
鲍师丁面色一紧,不等她开口,吴谦已经开口答道,
“回统领,郭老四因调戏良家妇女,被咱家打了一顿,这会还爬不起来。”
肖阳歌刚被打了一顿,人才能爬起来,这会又被打一个郭老四。
连续两个手下重伤,都和吴谦有关,还因此得罪了张家,放谁也忍不了。
本就心情不好的闽侯迢,闻言大怒,拍案而起怒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来回报案情,竟敢殴打禁卫官员,你这阉狗是活腻了!”
“统领息怒,其实……”
见统领发怒,鲍师丁立即就要求情,却被吴谦抬手打断。
吴谦抬起头来,寸步不让的与闽侯迢对视。
进来的时候他都看过了,整个禁卫所的人加起来,也不够他砍,所以没必要怕对方动手。
现在闽侯迢只是恼羞成怒,需先提醒一句,让他冷静下来。
“统领既知案情紧要,就不该因郭老四耽误时间。”
“咱家还赶时间去凤息宫,给贵妃请安呢。”
在吴谦说第一句时,闽侯迢已走到跟前,可听了后边一句话后,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闽侯迢脸色忽明忽暗。
吴谦见状心中一喜,知道闵凤离作用确实不小。
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闽侯迢放弃了打吴谦出气的想法。
贵妃的暴怒犹在眼前,他伤刚好,又怎能忘记。
闽侯迢还从没见过族姐发那么大脾气,起因就是眼前的小太监。
他对闵凤离的畏惧,不止来源于贵妃的身份,在闵家的时候,闵凤离就是族中翘楚,凡事鹤立独行,根本没人敢招惹。
所以这个畏惧,是打小就存在的阴影。
她点名要保的太监,若是在禁卫被打……
后果实在不堪想象,起码自己要挨的打不会比吴谦轻。
关于贵妃对吴谦的恩宠,他不是没怀疑过,但不敢胡思乱想。
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也不敢乱说,还得帮忙遮掩。
否则,诛九族的话,他能跑掉?
闽侯迢刚开始说的只是气话,其实压根不敢杀吴谦,但打一顿出气的心思还是有的。
如今被吴谦提醒,连打的心思也彻底打消,重新回去坐下,早已气势全无。
“公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