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黎明时分渐渐平息。铅灰色的云层散开,露出一角惨白的天空。海面虽然依旧起伏,但已失去了夜间的狂暴,如同疲惫的巨兽缓缓喘息。
“朝凪丸”如同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在深渊的操控下,调整航向,朝着既定的目标——日本长崎,继续航行。只是,船上的主人已经易位。
轮机舱和舰桥都被控制。幸存的几名轮机兵和那名通讯兵被分别关押。深渊换上了船长的制服,虽然不合身,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冷峻的威严。蓝胭脂则负责看守和审讯,从俘虏口中,他们得知这艘船除了运输物资,确实还承担着一些为“梅机关”秘密运送人员和物品的任务。
“影佐祯昭安排我们上这艘船,恐怕不只是为了方便监视。”深渊看着海图,眼神锐利,“这船上,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两人开始对全船进行彻底搜查。在船首一个隐蔽的、需要特定密码才能打开的储物舱里,他们有了惊人的发现!
里面不是橡胶或锡锭,而是几个密封的铅箱!打开铅箱,里面是厚厚的防震材料,包裹着的……竟然是几件保存完好的中国青铜器和一个卷轴古画!看样式和铭文,显然是来自中国北方的古墓,是日军掠夺的文物!
而在另一个更小的、带有冷藏功能的金属箱里,他们发现了几支密封的试管,里面装着一种诡异的、泛着微弱蓝光的粘稠液体。试管上贴着标签,用日文写着:「试料 - p-0」、「源初 - 不活性」。
p-0?源初之垢 - 非活性样本?!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艘看似普通的运输船,竟然运送着“源初之垢”的样本!虽然是非活性的,但其意义非同小可!这证明“墟”和日本军部确实在积极推进这个恐怖的计划!
“必须毁掉它!”蓝胭脂毫不犹豫。
“不。”深渊却阻止了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是证据,也是筹码。带着它,我们到了日本,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将那几支试管小心地重新封存,贴身藏好。那些文物,他们也重新封装,这是日军罪行的铁证。
处理完这一切,深渊走到通讯设备前。虽然主设备被他破坏,但他发现了一套备用的、功率较小的短波电台。他尝试调试,寻找着可能的频率。
“你想联系谁?”蓝胭脂问。
“不知道。但我们不能孤军奋战。”深渊沉声道,“我们需要让外界知道我们还活着,知道这艘船和船上的东西。”
他凭借着赵明义日志里记载的、几个可能早已失效的应急频率,开始断断续续地发送加密的摩尔斯电码。内容很简单,只有重复的三组词:「朝凪丸」、「p-0」、「长崎」。
他不知道这些信号能否被正确的人接收到,但这是一种希望,一种将信息传递出去的尝试。
做完这一切,两人站在舰桥,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海平线。日本,这个充满敌意的国度,即将呈现在他们面前。
“我们这样过去,等于自投罗网。”蓝胭脂看着远方,语气带着担忧。长崎港肯定有重兵把守,他们夺取船只、杀死日本官兵的事情一旦暴露,立刻就会陷入重围。
“所以,我们不能这样过去。”深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们需要换一种方式登陆。”
他调整航向,让“朝凪丸”偏离了前往长崎的主航道,而是沿着九州岛西海岸,向着更偏远的地区驶去。根据海图,那里有一些废弃的小渔港和难以监控的海岸线。
一天后,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朝凪丸”悄然靠近了一片荒芜的海岸。这里礁石密布,没有灯光,只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单调声响。
深渊将船固定在离岸一段距离的深水区,放下了唯一完好的救生艇。
“走吧。”他对蓝胭脂说。
两人带着必要的武器、那几支试管样本、两块钥匙残卷以及一些食物和淡水,登上了摇晃的救生艇。深渊最后看了一眼那艘漂浮在黑暗中的运输船,启动了安装在船体上的定时炸药。
他们奋力划着小艇,冲向漆黑的海岸。就在他们的双脚刚刚踏上冰冷湿滑的礁石时——
“轰!!!!”
身后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海面,“朝凪丸”在烈焰中开始缓缓下沉。
爆炸和沉船会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为他们登陆和潜入争取宝贵的时间。
站在陌生的、充满敌意的土地上,回头望去是正在沉没的船只和燃烧的海面,前方是未知的险境。寒风凛冽,吹动着他们的衣袂。
深渊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目光投向内陆深沉的黑暗:“准备好了吗?”
蓝胭脂将残卷和试管在怀中贴藏得更紧,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海腥和泥土气息的空气,眼神坚定如磐石:
“走吧。”
樱花之国,我们来了。带着怒火,带着信念,誓要将这黑暗,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