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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奇士出山去,人间寄禄携人回。

只是白云苍狗、千载山海,竟成星移物换、几度人间。在归程的一路上,让张轨感兴趣的并不是向秀的高谈阔论,却是惊讶于世道的变化。沿途遇上不少乡民,其衣着打扮、农耕器具,与秦末时迥然不同。尤其是路见有不少奇怪的百姓屯聚,土墙虽矮却环卫周全,面积纵小而警哨齐备,俨然是独立的微型城邑一般,向秀等人告诉他,这叫“坞壁”。

“怎么,士彦是觉得此类坞壁聚落甚小,不能为屏障吗?你毕竟是青龄,未经历过建安数十年之乱,难免有所看轻。”向秀正自顾自说着些读书心得,忽然看到张轨心不在焉、似有怀疑的模样,瞬间猜到了几分,笑着道:“昔年后汉光武帝起兵讨王莽之初,与宗族携义军数万之众,就折戟于小小的‘小长安聚’,兄姊亲属数十人陷没,引以为积年之恨。”

“小小的聚落,竟坚韧至斯吗?”张轨果然是被说中了心事,闻言略感惊讶得反问道。他所处的秦代筑城技术虽成熟,但基本只局限于县邑以上,对于这样规模小、数量大的散布聚落,尚缺乏了解。单看单个坞堡,最大容量不过是二三百户、折算千余人罢了。

“哼,征君自谓熟读经史,竟不知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诚如斯哉!”一旁悄然偷听的申侑,没好气得借机嘲讽道。说罢他便歪过头去,快走几步撇开距离,懒得理会任何反驳。

张轨反应稍慢、话未出口,只好又噎了回去。

“此类坞壁,皆盘踞险要、穿凿井泉,里面囤积了充裕的粮食。凡遇到贼寇来袭,不敌则可以贡献些粮食打发走,可抗则男女附垒坚守。只要坚守住几日,嘿嘿,君看得见那四角的望楼之上,放置的军鼓吗?”熟稔军事的何固,挥鞭指向远处道。算来他也是本县豪族,才得以辟用为吏。

“瞧得见。”张轨疑惑得张望了下,一时未解。

“大族相与婚姻,坞壁相为呼应,他们都是各自的保障。虽然小小的坞壁,放在宽广的山野之间,好似河海中粟般渺小。然而如此多的坞壁串联起来,却如河中沙洲般浮现出水,足以让人安居乐业。只要坚守数日,其余坞都会闻鼓声而响应,虽无力直接进攻驱退敌人,却能暗中截粮、骚扰疲师。”向秀轻笑一声,对今日赏识之晚辈,如视昔日稚嫩之自己。

“若是小贼,顺势击之可也;若是大军,顿兵于此无益。自建安以来,海内淆乱,多亏了这林立的坞壁,保全了无以求生的百姓。”何固连连点头,一通感慨还没有发完,却又戛然止住了。尚未说出口的后半段,牵涉到他们这种家族的利益,不可细说。

向秀瞥了眼何固,心中很清楚其差点说出口的是什么。可是他由魏入晋、身蒙尘垢,现在也只是求个自保善终而已,对于那个由东汉建国而走上历史前台,经汉末战乱动荡而加剧,而因司马氏大肆收买人心所加重的国家宿疾,选择闭口不谈。他昂然负手、阮啸几声,以作舒放。

“我理解了,就好像当年刘邦奉义帝之名,抢着入关中,本来看着南阳郡城大难攻,又觉得沿途大小县邑太多,准备绕道而奔袭峣关。多亏留侯劝阻,以封侯的许诺说降郡守,才解了后顾之忧。否则即便拥十万乃至百万大军,要是后方袭扰不止,也早晚耗尽精力。”张轨到底是经历过多年实战的乱世将子,举一反三得理解了此理。

“士彦何故对留侯张良如此尊重,却对汉高祖却如此轻蔑、直呼其名?我闻汝傅玄晏先生,也是对其赞赏有加,评为‘明圣宽仁’。”交谈许久,向秀逐渐注意到这个怪异之处,忍不住发问道。他是晋臣,在言语之中习惯性避讳“司马师”的“师”字,改用“傅”字。

“留侯唱义,画策帷幄,功成身退,诚不朽也。泗上亭长,好酒及色,兔死狗烹,何足道哉?”张轨依然是抱着前世遗留的偏见,愤愤然得埋怨道。可无论如何,他都否认不了留侯都折服于汉高祖的事实。

“无知小子,狂言如此!”犹自偷听的申侑,头也不回得嗤鼻道。

“汉高祖之时草创社稷,开建大业,统毕元功,不应苛责过甚。士彦呐,或许你以后会理解,人生之顺逆抉择,终究是不由己者多。”向秀摇摇头,联想到己身,又联想到好友,接着道:“我友阮籍,曾登广武山,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侧耳倾听的申侑、何固等人,听到这都噤若寒蝉,再不敢接话了。他们自然拎得清,阮籍这句话看着好似模棱两可,也可理解为说刘项并非英雄,实际上大概率是在暗讽本朝将相,连带着司马氏三代,都不是什么英雄。阮籍可以佯狂度日,向秀可以大隐于朝,他们却还要食俸升官,自是装作未闻了。

向秀微微一笑,早就料到是这个反应,心中涌起阵阵萧索落寞之感。其实他的心中,想的何尝不是和旧友阮籍一样,故而曾相携游于山阳竹林之中,不理会那纷杂虚伪的世事呢?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他的耳畔不断回荡着这句叹息,忍不住再度舒啸起来。

“散骑,谬矣!可以觉得眼前无人物,却不可小觑天下无英雄。”这回倒是轮到张轨,直愣愣得摇头道。他一边把重音放在了“眼前无人物”上,一边用余光扫视了申侑的背影,若有所指。

“咳咳!”似有所感的申侑半回过头,如芒在背。

“哦?”正欲作长啸的向秀,悠然收口道。

“自炎黄肇我华夏诸邦以来,虽强弱时有不同,而豪杰世未尝乏。至于当下,良马终需伯乐之匹,英雄须待风云之起,如是而已。假若非陈胜、吴广登高一呼,刘季之辈也就是安逸于当个区区亭长,对着暴秦的官员摇尾乞怜,但求温饱与拔擢罢了。”张轨遥想往事,把积郁五百年的愤懑倾泻而出。

“此言豪壮,不无道理。”向秀捻着短须点点头。

“所以君友阮生,又何苦怨恨当世无英雄呢?焉知平常不起眼的贩夫走卒之中,就没有燕市狗屠、监门侯嬴吗?纵是真没有,难道你我满腔理想之辈,就不能挥戈止日、引帆弄潮,忍作平庸的牛马度一生乎?”感慨良多的张轨,深感再世为人机会不易,昂然续道。

“可惜你生的太迟,未能与我等相逢于山阳竹林,否则把臂同游、纵论天下,是多么快意的事啊!斯人已远,君其勉之。”向秀深为赞许,亲昵得拍了拍晚辈的肩膀,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嘿,无礼无知且无度的小儿,净会说些虚张声势的大言。届时到了陛下面前,难道也靠这个免罪吗?只恨眼前无清水,不能洗我耳之污。”申侑冷笑一声,连做了几个拂拭耳朵的手势。

连续被几番搅乱,张轨虽觉受到冒犯,却也懒得和对方一般计较。向秀也顾忌在此旷野,人多眼杂不好说些私密话,索性不再言语。一行人陷入了沉默,无论是本就不甘前来的向秀、何固等,还是扫兴而归的申侑,都急于早早回城歇息,于路无话。

晋代的宜阳县,与今日的宜阳县并非一处,而是在后者的西边五十里外。女几山又位于其东南,距离仅仅八九里路罢了,一行人走走停停,下山时是晨光之熹微,临城时则是高日之朗照。沿途的行人也逐渐增多,四处的阡陌连绵纵横,颇有名都大邑的景象。

早在战国时期,宜阳就以中原枢纽、水陆都会而着称,号称“城方八里,材士十万”,是战国时期韩武子的短暂都城,也是三川的门户重镇。后来秦国来伐,大将甘茂挥军五万却五月不能攻克,再度增兵一倍才攻取之。到了魏晋之际,朝廷能掌控的本县编户下降不足三千,但考虑到荫户、兵户、屯户、吏户等的存在,仍然是人口稠密的大县,只是规模略减。

沿途那熟悉的洛下口音,让张轨的心中快慰且紧张,忽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自周朝以《尔雅》为训诂正音以来,甚至传说早在商、夏之际,先民所创立的河洛语言,便是流行于冠带之国的标准口音。就像《论语》所载,“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传承不辍的文字、语言,正是民族的精神所依、魂魄所系,惹得张轨悠思缕缕,好似回到了前生。他听着路旁乡人的说笑交谈,瞧着偶尔驻足田中的飞鸟,呼吸着遍地新芽的清新气息,感到浑身的舒畅和充实。此时此刻,他对这个新世界,再也没有隔阂感了。

方到门口,何固就说他昨日接到郡中行文,有要事要去处理。而向秀则为张轨作出担保,让其与自己同住于县官舍中,而非鱼龙混杂的官驿或私人逆旅。申侑即便仍有不满,可碍于其官位身份不便反对,也干脆借口还要安置其他的征士,不再奉陪。

少了那个碍眼人物,向、张二人也浑身轻松许多,再度开始说说侃侃起来。他们穿过经历数百年风雨的城楼,踏过行人熙攘的市井道路,走到坐落于中心的县廨前。原来宜阳县令为了接待名士兼高官的向秀,特意腾出后寝的几个房间接待,此刻也便宜了张轨。值守的小吏连忙引路,又吩咐几个童仆速速打扫,为新来的张征君设榻。二人弄脏的衣物,也趁机换了。

“此间风物,较之山中如何?”走入房间,向秀调侃道。

“如有白云满床、清溪流地,或能及也。”张轨微微一笑,表面还矜持几分,其实对陈设相当满意。这时候他用于比较的第一反应,再也不是邯郸城中的宫殿,而是一夜惊魂的女几山了。

向秀莞尔一笑,踏席屈膝,正襟危坐。

“散骑,依你之见,我冒犯申使君的事情,是否有回旋的余地?”等到几个吏人刚刚退出,按捺许久的张轨就忙不迭得问道,一点掩饰也顾不上了。他看得出来,这位向秀是诚心愿意相助的,能够倾心交谈。而逐渐适应此世的他,也越来越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新生。

“怎么,张征君一路上少年老成、壮怀睥睨,竟然也会这般慌张无措吗?”向秀倒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乐呵呵得揶揄道。不过单纯从他的行为就能看出,此事并无甚严重。

“正因为壮怀满腹,故思存有用之身,将来以报效苍天与社稷尔。”张轨不好意思得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失态。这话说得不假,尤其是苍天一语,是他重新得到数十年青春年华,可以施展抱负的心里话。

“我方才就说了,可惜你没早生几年,与我等把臂同游于竹林。但也幸赖你晚生了几年,没有遇上司马宣王(司马懿)、司马景王(司马师)的年代,否则单凭你口出思魏的话,就会有诛身之祸。”知道对方心焦,向秀也连忙安慰道。说到后半段他再度想起嵇康,一脸黯然。

“此话怎讲?”张轨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犹有未解。

“士彦聪慧过人,但是涉及己身难以冷静,否则怎会看不出呢?当初的司马三相,乃是图谋曹魏家的帝位,所以要以最严峻的刑罚,处决任何敢于挡道者,威慑魏朝忠臣。而今日大晋社稷已定,陛下需要的是收揽万民之心,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事,那也不会强求了。甚至对于表面标榜‘忠孝’、实际愿意效忠之辈,反而要加以颂扬表彰,不吝高官厚爵。”向秀眼神平静,娓娓道来。他当然不是个单纯的书呆子,深知帝王的那些手段。

“可是高平陵。”张轨还有点怀疑,心心念念记着这个名词。

“张郎,下次一定要慎言啊!”向秀眉头一皱,环顾门窗无人偷听,这才又道:“创业之初,难免手段酷烈,皆为立威,这是和刘邦诛杀功臣异曲同工之事。况且曹爽门下,那些甘愿投效的,哪一个不是重新被任用为官?故骠骑将军、博陵郡公王沈,今钜鹿郡公,司空裴秀,皆是昔日曹爽的门下,后来都成了大晋的开国元勋。只要诚心归附,司马氏会有容人之量的。”

“是!”张轨点点头,表示听从。

“只要你这次抓住机会,与陛下陈说清楚误会缘由,他也需要能容名士的美名,定无苛责。将来才华有了施展之地,未尝不能建功立业、留名后世。我辈已是蹉跎难返、无意富贵,唯期待汝能鹰扬虎步、骐骥一跃,成就不朽功勋,不负平生所学啊!”向秀起身近前,抚着对方的后背勉励,随即轻叹一声。他的心中,未尝不觉得自己和好友生错了时代,终成《庄子》所谓的无用之树。

“小子如稚牛蹒跚,何堪任远。”张轨正待谦虚。

“散骑,散骑,有人求见!”正当这时,方才退出的小吏,忽然如霹雳雨点般快速敲了几声门,大着嗓门呼喊道。

“县令不是巡行不在吗?让他们晚些求见。”向秀很是不快得斥责道。这里是宜阳县廨,他理所当然得认为,来者肯定是来寻觅县令有事。因此很埋怨小吏无礼,竟为此等事打扰。

“散骑,是求见你的。”小吏隔着门赔笑道。

“见我?”向秀感到莫名其妙:“见我何事?”

“说是自请举贤良。”小吏连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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