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全身都疼。
凯撒睁开眼的时候,视野一片模糊,天花板的木纹在眼前晃动。他眨了眨眼,焦距慢慢调整,这才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床很软,被子很厚,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刺痛。低头一看,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暗红色的血迹渗透出来。
老大!
旁边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一个守夜的小弟从椅子上跳起来,几乎是冲到床边: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声音都在颤抖。
凯撒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团沙子,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水...
小弟赶紧倒水,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地。他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喂凯撒喝下。温水流过喉咙,缓解了一些干涩。凯撒喝了几口,摆摆手:去叫雷蒙德。
小弟立即冲出房间,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凯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体内传来阵阵灼烧感,那是霍华德留下的毒。
他试着运转斗气,九重雷劫的斗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很慢,很吃力,像是在泥沼中行走。斗气流过的地方,能感觉到一股黑色的力量在对抗——那就是霍华德留下的剧毒。
但提丰魔身的力量也在运转,缓慢而坚定地吞噬那些毒素。凯撒能感觉到,毒素在减少,虽然很慢,但确实在减少。
还有救。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止一个人。门被推开,雷蒙德冲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身后跟着达蒙和另外三个斗气修炼者——正是暗鸦学会追上来的那四个人。
老大!雷蒙德走到床边,看着凯撒,眼眶有些红。
凯撒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还活着。
活着!您活着就好!雷蒙德用力点头,声音都有些哽咽。
达蒙也走上前,单膝跪地:凯撒大人,您终于醒了。声音里带着颤抖。
凯撒看着他们,沉默了几秒,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半个月,整整半个月。雷蒙德说。
半个月...凯撒皱起眉头,这么久。
说说,发生了什么。
雷蒙德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天晚上,我们护送车队走了十几里,我心里总觉得不安。虽然您让我们先走,但我还是让车队停下,自己偷偷摸回去。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等我赶回去的时候,您已经倒在地上了,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他没有说下去,凯撒能看到他眼中的恐惧。
霍华德的尸体就在旁边,被您砸成了肉泥。雷蒙德继续说,我当时就想,这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会惹来大麻烦。所以我找了些柴火,把霍华德的尸体烧了,烧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看了凯撒一眼:然后我把您背回来。当时您的伤势...老大,我真的以为您撑不过去。
凯撒沉默,他能想象自己当时的状态——肋骨断了七根,左臂几乎被撕掉,右腿被刺穿,腹部有个碗口大的洞,双手血肉模糊,十根手指露出白骨。那种伤势,确实该死。
我不敢声张,所以把所有知情的小弟都控制起来,不许他们出门,不许和外人接触。对外就说您在闭关修炼。雷蒙德说。
凯撒点点头,做得对。
但您的伤势太严重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雷蒙德苦笑,霍华德留下的毒一直在烧,我能看到您身上有黑色的纹路在蔓延,那些纹路像活的一样在皮肤下爬。我绑架了几个医生过来,但他们看了都摇头,说没见过这种伤,治不了,只能吊着命。
雷蒙德看向达蒙,达蒙接过话头:我们四个当时跟着车队一起走,后来雷蒙德先生找到我们,说了情况。我们立即联系暗鸦学会,用九重雷劫换了三份生命魔药。
生命魔药...凯撒眼神一动。那是术士才能制作的东西,用魔兽的血液、魔植的精华,加上术士的法力调配而成,能刺激生命力,加速愈合,价值极高。
莫里斯副会长很爽快,听说是您受伤,立即拿出了学会珍藏的三份魔药。达蒙说,我们给您灌下去,刺激您的斗气活性。您体内那股力量...提丰魔身,开始反击那些毒素,一点点地吞噬,一点点地压制。昏迷了半个月,今天终于醒了。
凯撒闭上眼,原来如此。如果没有生命魔药,自己可能真的撑不过去。霍华德的毒太强了,三环术士的法力凝聚成的剧毒,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谢谢。凯撒睁开眼,看着雷蒙德和达蒙,声音很轻,但很真诚,这次要是没有你们,我就死了。
老大,您别这么说!您是我的老大,救您是应该的!雷蒙德立即摇头。
达蒙也连忙说:凯撒大人,您为天下斗气修炼者开了一条新路,证明了斗气也能杀三环术士!这份恩情,我们永远铭记!
其他三个斗气修炼者也纷纷点头,眼中满是崇敬。
凯撒看着他们,沉默了几秒:生命魔药的配方,我想买下来。
达蒙一愣,然后摇头:不用钱,我们还欠着您九重雷劫的交换。三份魔药换九重雷劫,我们还觉得不够分量,正打算再收集更多功法一起交换。
该给的报酬,一定要给。凯撒摇头,看着达蒙四人,缓缓开口,而且,我想收你们四个为弟子。
空气凝固了一秒。
达蒙瞪大眼睛,其他三人也愣住了:您...您说什么?
收你们为弟子,正式的师徒关系。凯撒重复道,我教你们九重雷劫,教你们我掌握的所有斗气功法。你们跟着我,为我做事。如何?
达蒙四人对视一眼,然后——
砰!
四个人同时跪下,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学生达蒙!
学生巴尔克!
学生罗根!
学生西蒙!
拜见老师!
四个人低头行礼,额头抵在地板上,声音颤抖,但无比真诚。
凯撒看着他们,点点头:起来吧。
四人抬起头,眼中有泪光。对于斗气修炼者来说,能跟随一位杀死三环术士的强者学习,是天大的机缘,更何况凯撒还这么年轻,未来不可限量。
凯撒看向雷蒙德:你去调配生命魔药,按照配方多做一些,以后可能用得上。
雷蒙德点头。
凯撒又看向达蒙四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血鹰兄弟会的管事。自己去拉队伍,招人手,我给你们资源,你们给我办事。明白吗?
明白!达蒙四人立即应声。
凯撒靠在床上,闭上眼:雷蒙德,说说外面的情况。
雷蒙德脸色凝重:这半个月,我对外宣称您闭关修炼,表面上还算太平,但窥伺的势力反而增多了。三大家族的探子在周围转悠,还有一些陌生面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凯撒睁开眼,眼中闪过冷光。果然,半个月不露面,霍华德也半个月不露面,有心人肯定会察觉到异常。
您需要尽快出现,让他们知道您还活着,否则那些人可能会有其他想法。雷蒙德说。
凯撒点头。确实,现在还没人动手,一方面是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是给六皇子和八皇子面子——毕竟凯撒是他们看中的人。
但这种平衡维持不了多久。尤其是三大家族,霍华德失踪,他们肯定会派人调查。一旦查到凯撒头上...山雨欲来风满楼,迟早会打上门来。
凯撒沉思。三大家族还有两个三环术士,自己能打得过吗?
说实话,没信心。霍华德已经够强了,那一战自己几乎拼了命。如果再来一个三环术士,甚至两个...
凯撒摇摇头,必须想办法提升实力。
他心中一动——沧海潮生诀。
那门黄金阶的水系斗气功法,自己一直无法入门,因为提丰魔身的魔性太强,让他无法达到心如止水的状态。
但现在...劫后余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杀死霍华德后戾气得到宣泄。更重要的是,身体很虚弱,提丰魔身的魔性对他的影响降低了。
也许这是个机会。
凯撒深吸一口气:你们都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一下。
雷蒙德点头,带着达蒙四人退出房间。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凯撒一人。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斗气。九重雷劫的斗气在经脉中缓慢流动,吃力,但还在运转。
凯撒没有继续催动九重雷劫,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引导斗气走另一条路——沧海潮生诀的运行路线。
一开始很艰难,斗气不听使唤,在经脉中乱窜。但凯撒很耐心,一点点地引导,一点点地调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凯撒额头渗出汗水,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引导,继续调整。
终于——
某一刻,斗气突然顺畅了,像是找到了正确的河道,水流开始自然流淌。
沧海潮生诀的运行路线,接通了!
凯撒心中一震。成功了!
【沧海潮生诀(入门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