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出于礼貌,回了声招呼后,正想转身回屋,就看见何大清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棉帽檐上还挂着霜花。
看见何雨水站在院里没进屋,愣了愣。
“雨水,怎么不进屋?”
何雨水迎上去,帮他摘下单帽,看见他耳朵冻得通红。
“爸,您回来了,刚听我王姨说,易中海只判了在厂里干活十五年?”
何大清搓着冻僵的手,往屋里走。
“嗯,早上通知的。”
他顿了顿,突然看向何雨水,眼神变得严肃。
“雨水,院里的事少掺和,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旁的事跟你没什么干系。
尤其是白洁,她心思不太正,你少跟她接触。”
何雨水心里一动,何大清这话,倒像是知道些什么。
上一世何大清跟着白洁去津市,最后被赶出去了。
这一世他留在四九城,娶了王秀荷,对白洁好像敌意挺大的。
要不是何大清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她都有些怀疑何大清跟她一样,是重生的了。
想来应该不至于吧,重生不至于这么烂大街吧,但她没敢多问,只点了点头。
“我知道,爸,我一心忙着学习,哪有空管院里的事。”
回到自己房间,何雨水关上门,从内袋里掏出信纸展开。
泛黄的信纸被折得整整齐齐,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信里面没有署名,何雨水没当回事的把信纸折好放进抽屉。
转身从书柜里取出一本书,安静地缩在椅子上看书。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秦淮如的哭声,撕心裂肺的,隔着院墙都能听见。
何雨水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铅灰色的天空像压了块浸了水的铅板,沉沉地扣在四合院的灰瓦上。
院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光秃秃的,枝尖挂着的残雪被北风卷着,打在青石板上簌簌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秦淮如正瘫坐在西厢房的门槛边,灰布棉袄的下摆沾了泥污,边角磨得起了毛。
她怀里抱着槐花,双手紧紧搂着孩子的背,哭声混着风声。
像被掐住喉咙的老猫,一声声往人耳朵里钻,连带着空气都泛着冷意。
“我的槐花啊!妈对不起你!妈不该跟你奶奶吵的!”
秦淮如把脸埋在槐花的颈窝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槐花的小脸蛋涨得通红,额角肿起一块青紫色的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不敢大声哭,只敢抽抽搭搭地攥着秦淮如的衣角,小身子还在发颤。
刚才贾张氏那一巴掌,打得她脑袋嗡嗡响,到现在还觉得天旋地转。
不远处,贾张氏叉着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半截断了的鸡毛掸子,唾沫星子随着骂声往外飞。
“哭!你还有脸哭!要不是你非要搬去厂里住,能有这事?
你倒想得美,每个月只给十块钱就想甩下我们娘几个?
我告诉你秦淮如,你想走可以,把棒梗、槐花、小当留下,然后每个月给我二十块钱加50斤苞米面,不然你别想踏出这个院门槛!”
她的声音尖细,像刮玻璃似的,引得院里的邻居都探出头来。
二大爷刘海中扒着门框,脸上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得意。
易中海倒了,秦淮如又闹内讧,说不定易中海那间大北房就有他的份。
三大爷阎埠贵则拿着个算盘,手指在算珠上飞快地拨着,不知道在盘算着十块钱够不够养活三个孩子,又能不能从这事儿里捞点好处。
何雨水的目光落在人群外的白洁身上。白洁挎着个蓝布包,站在自家门口,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眼睛却在秦淮如和贾张氏之间转来转去,像只盯着猎物的狐狸。
她穿了件新浆洗的碎花棉袄,领口缝着圈浅灰绒边,头发梳得光溜溜的,用根银簪子别着。
那银簪子何雨水认得,是聋老太生前常戴的,上一世白洁说这是“临终托付”,如今倒光明正大地戴在了头上。
就在这时,白洁往前走了两步,故意放大了声音。
“张婶,秦妹子,你们别吵了!孩子还伤着呢,这大冷天的,再冻着可怎么好?
秦妹子要搬去厂里,也是为了孩子能离学校近点,您当奶奶的,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这话听着是劝和,实则是火上浇油。
贾张氏本就觉得秦淮如“忘恩负义”,被白洁这么一挑,火气更盛。
“为了孩子?我看她是想把我们娘几个踢了,过好日子去!
易中海还在厂里监管着呢,她就想着搬出去再嫁!
我告诉你白洁,今天这事你别掺和,这是我们贾家的家事!”
白洁立刻收了笑容,低着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修长的脖子,面上带着些委屈。
“张婶,我就是好心劝劝,您怎么还怪我呢?我就是觉得,秦妹子也不容易……”
她说着,眼角偷偷瞥了眼易中海家的房门,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是你能把秦淮如搅和的没了住处,是不是就能住进易中海的房子里?
既能给你大孙子拿套房子,又让秦淮如离不开你张大花的眼皮子底下,以后想要拿捏她秦淮如不是更简单么?
何雨水指尖捏着粗布窗帘,把布料掐得皱成一团。
自从聋老太离世,这白洁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小心思多的都快成筛子了,这是想借着贾张氏的手来搅局。
正想着,秦淮如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槐花就往院门口走,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我不管你怎么说,这房子我是搬定了!我每月给你十块钱,够养活三个孩子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厂里找领导评理,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打我和孩子的!”
贾张氏没想到秦淮如敢反抗,愣了一下,随即冲上去拽住秦淮如的棉袄后领。
“你敢!你要是敢去厂里说,我就说你跟易中海没领证就住在一起,你和一个罪犯搞破鞋!我看你还怎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