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的族学坐落于府中东侧的静思园内,晨起的琅琅书声穿过朱红廊柱,与庭院里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萧昊身着青色儒衫,手持戒尺站在讲堂前,目光扫过台下三十余名族中子弟,语气沉稳:“今日我们继续研读《论语》,‘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诸位身为侯府子弟,不仅要读书明礼,更要明白肩上的责任,未来方能为家族、为国家分忧。”
这番话若放在三年前,连萧昊自己都觉得虚妄。那时他刚从别院禁足解禁,虽有悔悟之心,却总在家族繁荣的光环下感到手足无措 —— 萧衍镇守北疆、战功赫赫,萧彻执掌新政、名满京华,而他空有侯府长子之名,却无半分实绩。直到萧彻提议让他主持族学,他才终于找到落脚之处:“大哥曾在军中历练,深知规矩与担当的重要性,族学子弟正需这样的教导,而非一味死读诗书。”
初执教鞭时,萧昊心中满是忐忑。族中子弟多听闻他往日荒唐事,上课时或窃窃私语,或眼神轻蔑。第一日讲《孙子兵法》,他本想结合萧衍在北疆的战事举例,却因紧张忘了关键细节,引得台下一阵骚动。课后,他独自坐在讲堂里,看着散落的书卷,心中泛起退意。
恰逢萧衍从北疆回京述职,听闻此事后,特意来到族学。他没有安慰,而是将随身携带的兵书递给萧昊:“当年我初入军营,连弓都拉不开,被老兵嘲笑了半年。你如今能站在这里,已经比从前强太多。明日我来听你讲课,就讲黑松谷伏击战 —— 那一战的战术,你若讲透了,子弟们自然服你。”
次日,萧衍果然端坐于讲堂角落。萧昊深吸一口气,结合兵书与萧衍的实战经历,从 “诱敌深入” 讲到 “阵型配合”,将枯燥的兵法讲得生动鲜活。当他说到 “玄甲军骑兵如何绕后包抄,步兵如何结成盾阵防御” 时,台下子弟们眼中满是敬佩,连萧衍都微微点头。课后,萧衍拍着他的肩膀:“不错,这才是镇北侯府子弟该有的样子。”
有了兄长的鼓励,萧昊愈发用心。他深知族学子弟未来或入仕、或从军、或打理商号,不能只教经史,便主动向萧彻请教,增设了 “实务课”—— 每月邀请商号掌柜讲商业经营,邀请军中校尉讲兵器使用,甚至请苏清鸢来讲基础医术。
“三弟,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萧昊拿着课程表找到林砚,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林砚接过表,看到 “每月初五商号实务”“每月十五军事训练” 的字样,笑着点头:“大哥懂军事,我懂政务,你在族学将这些融会贯通,正是为家族培养实用人才。下月我来给子弟们讲新政,你配合我组织一场‘模拟朝堂’,让他们体验如何处理地方事务。”
“模拟朝堂” 那日,族学的讲堂被布置成小型朝堂,子弟们分别扮演官员、百姓,针对 “如何推广新作物” 展开辩论。萧昊扮演地方县令,需协调 “百姓” 的诉求与 “朝廷” 的政策,起初还略显生涩,在林砚的提点下,渐渐能条理清晰地提出 “先试种、再推广,官府提供种子与技术支持” 的方案。辩论结束后,一名十岁的子弟拉着萧昊的衣角:“二叔,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为百姓做事!”
萧昊心中一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此后,他愈发投入族学事务:为贫困子弟垫付笔墨费,亲自带着他们在府中开垦的田地里学习农耕;得知有子弟对军械感兴趣,便求萧衍送来废弃的弓箭,教他们拆解与组装;遇到子弟间的矛盾,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用强权压制,而是耐心调解,讲 “兄弟同心” 的道理。
族学举办 “成果展”,子弟们展示着自己种的蔬菜、写的策论、组装的简易农具。萧靖看着满院生机,又看看忙前忙后的萧昊,眼中满是欣慰:“昊儿如今沉稳懂事,族学在你手中,为父放心。”
萧衍与林砚也特意赶来,三人站在廊下,看着子弟们嬉笑打闹。萧衍笑着说:“二弟如今是族学先生,我在北疆练兵,三弟在朝中推行新政,咱们兄弟三人,各守一方,倒也默契。”
林砚点头:“下月明远书院有一场学子交流,二哥可带族学子弟去参加,让他们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向明远的学子学学实务。”
萧昊心中感激,这两年若没有两位兄弟的包容与扶持,他或许仍在迷茫中徘徊。“多谢大哥、三弟,我定会带子弟们好好交流,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到了交流活动那日,萧昊带着族学子弟来到明远书院。看着明远学子展示的水利模型、新作物样本,族学子弟们大开眼界;而族学子弟在军事训练中的出色表现,也让明远学子刮目相看。活动结束后,一名明远学子对萧昊说:“萧先生,您讲的实战案例太精彩了,下次您还来给我们讲课吗?”
萧昊笑着应允,心中满是自豪。他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是家族的 “旁观者”,而是真正参与其中,用自己的方式为家族贡献力量。
在家族宴会上,萧靖特意让萧昊坐在主桌。他举起酒杯,对族人说:“昊儿主持族学这一段时间,培养出不少优秀子弟,有的已考入明远书院,有的即将加入商号或参军。这杯酒,为昊儿,也为我们镇北侯府的未来!”
族人纷纷举杯,看向萧昊的目光中满是认可。萧昊站起身,眼中泛起泪光:“这一切都离不开父亲的教导,离不开大哥、三弟的支持。往后,我定会继续办好族学,为家族培养更多人才,与两位兄弟同心协力,守护好镇北侯府的荣光。”
窗外落叶无声,室内暖意融融。萧衍与林砚相视一笑,举杯与萧昊碰在一起。三兄弟的身影在烛火下交叠,如同镇北侯府的三根支柱,共同支撑着这个日益繁荣的家族,也支撑着大雍王朝的一片晴空。萧昊知道,过去的错误虽无法抹去,但未来的路,他会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坚定而踏实,为以后家族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