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商号的云锦在京城贵族圈掀起热潮,连皇后都特意派人定制了两匹;林砚在盐铁调研中提出的 “官督商办” 方案,更被皇帝钦点为 “年度要务”—— 这两件事像两根尖刺,扎在柳丞相心头。他坐在府中书房,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和田玉扳指,目光落在墙上 “一品当朝” 的匾额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萧彻这小子,不过是个新晋庶吉士出身,竟能搅动朝堂风云。” 柳丞相将扳指重重按在案上,声音里满是忌惮,“盐铁调研他查得太细,河东盐监王大人那点事,迟早会被他翻出来。若不先下手,等他站稳脚跟,咱们柳家就完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青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恰好掩盖了心腹御史钱明的脚步声。钱明身着便服,躬身走进书房,接过柳丞相递来的茶盏,指尖却因紧张微微发颤:“丞相,萧彻行事素来谨慎,盐铁调研时每到一处都有记录,还有地方官陪同,想找他的错处,难啊。”
“难?” 柳丞相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商户的名字,“这三人都是被镇北商号挤垮的,对萧彻恨之入骨。你去找到他们,许以重利 —— 张家想要苏州的盐引,李家想要京城的铺面,都给他们。让他们出面作证,就说萧彻收了他们的银子,承诺给他们专营权。”
他顿了顿,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封早已伪造好的书信,信纸是翰林院专用的竹纸,字迹模仿萧彻的笔锋,却故意在细节处露出破绽 —— 柳丞相要的不是天衣无缝,而是 “看似可信”,只要能先将萧彻拖下水,后续自有办法加码。“这些书信,你收好。弹劾时就说,是从商户家中搜出来的。记住,一定要在朝会上突然发难,不给萧彻反应的时间。”
钱明接过书信,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中虽有不安,却也只能躬身应下:“属下定不辜负丞相所托。”
三日后的朝会,太和殿内檀香袅袅,皇帝刚听完北疆军情汇报,钱明便突然出列,双手高举奏折,声音洪亮得打破了殿内的宁静:“陛下,臣有本要奏!翰林院编修萧彻,在盐铁调研期间滥用职权,收受贿赂,与私营商户勾结,故意夸大官营盐铁弊端,篡改调研数据,其心可诛!”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纷纷转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翰林院队列中的萧彻身上 —— 他身着青色官袍,身姿挺拔,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柳党官员立刻附和,工部尚书李嵩出列道:“陛下,钱御史所言绝非空穴来风!臣也听闻,萧彻的镇北商号近来与不少盐铁商户往来密切,恐有利益输送!”
皇帝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林砚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审视:“萧彻,钱御史所奏之事,你可有辩驳?”
林砚从容出列,躬身行礼时动作沉稳,起身时目光直视钱明,锐利如刀:“陛下,臣冤枉!钱御史所言,句句皆是诬陷。臣在盐铁调研期间,每到一处都有详细记录,与商户的往来也仅限于了解经营状况,绝无半分受贿之举。”
他转向钱明,步步紧逼:“钱御史说臣收受贿赂,敢问行贿的商户姓甚名谁?受贿金额多少?具体在何时何地交付?所谓的往来书信,敢请当众宣读,让众卿看看,信中是否有半个‘钱’字、‘利’字?”
钱明被问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支支吾吾道:“行…… 行贿的商户是苏州的张家、李家…… 金额…… 金额各五千两…… 书信…… 书信在此!” 他慌忙从袖中取出伪造的书信,递向殿前内侍。
林砚却抢先一步,从内侍手中接过书信,展开后扫了一眼,便冷笑出声:“陛下,众卿请看!这书信的字迹虽模仿臣的笔锋,却在‘盐’字的写法上露出了破绽 —— 臣写‘盐’字,下方‘皿’字是四笔,而这信上却是三笔;再看印章,臣的私印是‘萧彻之印’,而这信上的印章却是‘萧氏砚印’,明显是伪造!”
他将书信递给身边的王晏,继续说道:“臣这里有盐铁调研期间的所有记录,恳请陛下让众卿一同查验。”
很快,四名侍卫抬着四个大木箱走进殿内,打开后里面装满了成册的调研日志、谈话记录、质量检测报告。林砚拿起一本日志,翻到河东盐池那一页:“陛下,这是臣在河东盐池的调研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盐监王大人虚报损耗三千石、将优质食盐以低价卖给私商的事实,还有盐场十名工匠的签字证词,可随时传召工匠对质。”
他又拿起一份检测报告,递到皇帝面前:“这是官营铁器的质量检测报告,臣从各州府抽取了一百件铁器,合格率仅二十八成,而价格却是私营铁器的两倍。臣之所以建议改革,正是为了让百姓能用上优质低价的盐铁,让国库能收到足额的税收,何来‘扰乱盐铁专营’之说?”
随着林砚将一份份证据公之于众,殿内的风向渐渐转变。不少中立官员看着日志上详细的记录、检测报告上清晰的数据,纷纷点头 —— 这些证据详实具体,绝非临时伪造。
王晏看完手中的伪造书信,也出列奏道:“陛下,臣仔细比对过,这书信的字迹与萧彻平日的奏折字迹差异明显,印章也不符,确是伪造无疑!”
钱明见大势已去,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 臣…… 臣是被人指使的!是柳丞相…… 是柳丞相让臣诬陷林砚,还伪造了书信!”
柳丞相脸色骤变,厉声喝道:“钱明!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何时指使过你!”
皇帝看着眼前的乱象,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够了!钱明竟敢构陷忠良,欺瞒朕躬,还在盐铁专营中中饱私囊,简直无法无天!” 他当即下令,“将钱明打入天牢,严查其诬告之罪!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彻查盐铁专营中的贪腐行为,无论涉及谁,一律严惩不贷!”
三司会审的效率极高,仅用十日便查清了真相:钱明受柳丞相指使,伪造证据诬陷萧彻;河东盐监王大人等十几名柳党官员,在盐铁专营中虚报成本、克扣物料、倒卖物资,涉案金额高达五十万两。
最终,钱明因诬告和参与伪造证据,被判处流放三千里;王大人等十几名官员被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柳丞相虽未直接涉案,但因失察和纵容下属,被皇帝严厉斥责,罚俸一年,暂时失去了参与朝政决策的权力。
朝会结束后,林砚走出太和殿,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宫墙,心中清楚,这只是与柳党较量的开始。王晏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萧贤侄,今日你应对得极好,既洗清了自己,又揭露了柳党的贪腐,陛下对你的信任又深了一层。”
林砚点头,目光坚定:“多谢王大人。臣只知,为官者当行得正、坐得端,只要手握证据,便不怕任何构陷。”
宫中事件告一段落,朝会上的官员已陆续回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将会传播开来,其他想挑战林砚的官员,这次应该会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