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学院的丹房后院近来总飘着清冽的药香。陆惊羽站在丹院奖励的紫铜丹炉前，指尖掐诀的速度越来越快，炉盖缝隙溢出的白气在晨光里凝成细密的灵纹。随着 “叮” 的轻响，三枚圆融饱满的聚气丹落在玉盘里，丹体泛着莹润的琥珀光，表面流转的丹纹宛如活物 —— 这已是他连续第七炉炼出上品丹。
“不错。” 苏师倚在门边，素白的指尖卷着垂落的青丝，月白道袍上沾着几片新鲜的冰蓝草叶，“一品丹药的成丹率稳定在七成，总算没辜负这段时间的努力。。”
陆惊羽将丹药收入玉瓶，耳尖微微发烫：“弟子只是熟能生巧。”
“巧劲终难成大道。” 苏师缓步走来，拾起他刚换下的药碾，指腹摩挲着边缘磨损的纹路，“你看这碾槽里的包浆，是千次研磨才能养出的弧度。二品丹药需引动天地灵气入丹，若连药材的肌理都碾不匀，谈何控火凝纹？” 她忽然将一株冰蓝草放在案上，“试着用真火慢煨，记住，冰蓝草的叶脉要像春风拂柳般舒展，而非烈火燎原。虽然一品丹药需要大量的练习，但一定要知道知己不足之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午后的阳光透过苏师鬓边的银饰，在丹炉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陆惊羽看着她示范控火手法，忽然明白自己急于冲击二品的浮躁 —— 那些被他视作基础的碾药、筛粉、控温步骤，恰是苏师反复强调的 “丹道根基”，自己精神力的上涨，一直以来的沾沾自喜，再次给他了一个警示。
“小胖，帮我传个话。” 当晚霞染红丹房的窗纸时，陆惊羽将：聚气丹、淬体丹、凝气丹等几种一品丹药的名录递给他，“凡需炼制以上一品丹药者，皆可来寻我。三份药材，取一份成丹，余者归我练手。有其他炼制一品丹药的需求的话，需提供丹方，五份药材，取一份成丹，而且确保有上品。有炼制二品丹药的药材也可以兑换一品丹药，具体可谈。三日后开炉，每天十炉，有需要的可到我小院来炼制，为期七天，你帮助安排一下。”
小胖是器院的优秀新生，消息在器院发出，一下排满了三天的炼丹计划。起初，器院的有些外门弟子只是信任小胖，没有太大的期望，第一日的十炉丹药，大部分弟子炼制的是淬体丹和聚气丹，但这些弟子都拿到了上品丹药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喜出望外。口口相传之下，器院这些财大气粗的外门弟子们，竞相采购灵药，纷纷来找陆惊羽炼丹，着实在器院内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七天一到，陆惊羽清点收获时，新的丹方一个也没有收到，药材倒是换到了不少，包括三株炼制二品丹药的主材青纹藤。
丹院的晨雾还没散尽时，苏师的身影已出现在丹房门口。她手里捏着枚鎏金令牌，令牌上 “丹阁” 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陆惊羽刚将最后一炉淬体丹收进玉瓶，就见她抬手将令牌拍在案上。
“丹阁缺一批丹药，” 苏师的目光扫过满桌的药渣，“从今日起，你们四个随我入阁炼丹。” 她忽然侧身，露出身后的三道身影 —— 澹台明月正用丝帕擦拭指尖的药渍，林小婉抱着个装丹炉的木箱，白璐则背着半篓新鲜的灵草，叶片上的露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水痕。
陆惊羽愣了愣，瞥见苏师腰间的丹方卷轴：“不知要炼何种丹药？”
“从一品的清蕴丹到二品的化淤丹都有，” 苏师展开卷轴，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药材名录，“丹阁提供丹方和主材，成丹后五成归丹阁，余下的……” 她忽然笑了，“应该够你们练手到突破二品。”
丹阁的炼丹房比外门丹房宽敞十倍，十二座紫铜丹炉并排而立，炉壁上雕刻的灵纹在真火映照下流转生辉。陆惊羽等四人在苏师的指导下，很快进入了角色，接触的丹药种类大幅增加，每个人的炼丹水平也是突飞猛进。
丹阁的铜钟敲过三更时，陆惊羽仍站在丹炉前。案上摊着的化瘀丹丹方已被烛火熏得发黄，他指尖捏着最后一份主材 —— 三株泛着幽光的幽冥草，根茎处渗出的毒液在玉盘里凝成墨珠，与旁边冰蓝草的寒气形成鲜明对峙。
“第三次尝试了，” 澹台明月说道，“幽冥草的毒性已处理到极致，再引灵气入丹时……”
“必须一次成。” 陆惊羽打断她，将幽冥草扔进陶钵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半月来积累的药渣在墙角堆成小山，那些失败的半成品要么毒性过盛凝成黑块，要么寒性外泄化作冰碴，此刻都在月光里泛着死寂的光。
“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冰蓝草粉末如流云般坠入丹炉，与幽冥草的毒液在真火中剧烈碰撞。本该相互湮灭的两味药材，却在他精妙的控火术下形成旋转的旋涡，墨色与白色的光晕在炉内交替闪烁，像极了暗夜海面的潮汐。
就在此时，陆惊羽右手掐诀，精神力外放，那些沉寂的纹路骤然亮起，如蛛网般蔓延至整个炉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丹阁四周的天地灵气正顺着这些纹路往炉内汇聚 —— 这是突破二品丹师的关键一步，需以强大的精神力为引，引动天地灵气与丹药共鸣。
最惊险的时刻到来了。当灵气旋涡在炉内凝成丹核时，幽冥草的毒性突然爆发，墨色光晕疯狂吞噬着白色寒气。陆惊羽忽然改变丹诀，左手按在滚烫的炉壁上，右手捏诀指向窗外 —— 那里，夜空中的星辰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曳，肉眼可见的灵气如银线般刺破窗纸，源源不断地注入丹炉。
“天地为炉，灵气为薪！” 他喉间溢出低喝，却让炉内的异象骤然平息。墨白两色的光晕开始交融，在丹核表面凝成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顺着灵气流动的轨迹生长，宛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在丹体上形成一枚完整的阴阳鱼图案。
“成了！” 澹台明月的惊呼声里带着哽咽。炉盖被灵气顶起的刹那，两枚漆黑如墨的丹药破炉而出，丹体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白气，落地时发出清脆的玉鸣，竟在青砖上砸出半分深的凹痕 —— 这是上品丹药才有的灵压。
陆惊羽踉扶住丹炉，忽然感到丹田处一阵温热，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比往日快了数倍，精神力又有了不小的提升，指尖划过丹炉时，那些冰冷的铜纹仿佛有了生命般发烫。
苏师缓步走进炼丹房，晨露沾湿了她的道袍下摆，带着药圃的清芬。她接过陆惊羽递来的化瘀丹，指尖抚过那枚阴阳鱼纹路时，丹体竟微微震颤，散出的灵气在她掌心凝成小小的旋涡。
“引星力入丹，以精神力融纹，” 苏师抬眼时，眸子里盛着笑意，“这手控灵术，连内门的二品丹师都未必能做到。” 她将丹药放回玉瓶，塞到陆惊羽手中，“丹阁的月例从今日起按二品丹师标准发放，库房的二等灵草，为丹阁炼丹需求，你可随意支取。”
陆惊羽刚要谢恩，却见苏师已转向角落里的三人。澹台明月正用绢布擦拭陶钵，晨光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流动；林小婉蹲在地上捡拾药渣，竹筛里的伴月草碎末还带着湿润的光泽；白璐则对着丹炉的灵纹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模仿着陆惊羽方才的丹诀。
“明月，小碗，白璐，你们炼制一品丹药已经没有任何困难，二品丹药的炼制还需在引气入丹这里下一些功夫，二品丹药也指日可待。” 苏师的声音温和下来， “青纹丹需用的‘三变火’，控火时不能太过依赖灵符，若遇无符可用的险境，你们的修行能否支撑到灵气接续？”
澹台明月的耳尖泛起微红，捏着绢布的手指紧了紧：“弟子会努力。”
“你们三人听着，” 苏师忽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炼丹房的丹炉与兵器架，“炼丹术再精，若无匹配的境界支撑，终难成大器。陆惊羽淬体境七层境界，九转玄功第三转，方能在引灵气时稳如磐石；而你们，” 她看向林小婉细瘦的手腕，“武道根基这个水平，若遇夺丹之徒，难道要凭炼丹力气自保？”
“灵植迷阵，雷火试炼等，都是我苍龙学院内弟子修炼之地，你们四人在炼丹的同时，需要再进一步提升修为，” 苏师将四枚刻着 “丹阁” 二字的令牌放在案上，“拿着它去，不用支付贡献值。” 她忽然笑了，伸手拂去白璐肩头的药灰，“待你们打通天地之桥，突破淬体境，冲击二品丹师就没那么难了。”
陆惊羽看着三人攥紧拳头的模样，忽然明白苏师的深意，属于强者的节奏，既要有丹火的温润，也要有刀锋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