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也尝了一口,肉质鲜嫩,辣酱香辣中带着一丝甜味,搭配柔软的饼皮,确实美味。
“再来一个!”艾米丽娅迫不及待地举手。
傍晚时分,两人走进一家装修简单的酒吧。
木质的吧台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大概是当地球队的合影。
酒吧里播放着节奏感强烈的非洲音乐,几名当地人围坐在小桌旁,笑着交谈。
安澜和艾米丽娅坐在角落的位置,保镖站在不远处,但并没有打扰他们。
“敬今天的冒险。”安澜举起酒杯,深棕色的啤酒在杯中微微荡漾。
艾米丽娅碰了碰杯,笑道:“敬非洲!”
两人一饮而尽,啤酒的泡沫在唇边留下淡淡的痕迹。
酒吧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风吹进来,带着外面街道的烟火气。
一群当地的非洲人围坐在酒吧外的空地上,中间燃着一堆篝火。
他们随着音乐节奏拍手、跺脚,其中一人拿起一把吉他,弹奏出欢快的旋律。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舞蹈,有人赤着脚,有人穿着旧t恤和短裤,但每个人都笑得那么开心。
艾米丽娅看得入迷,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边张望。
“想出去看看吗?”安澜问。
她回头,眼睛闪闪发亮:“可以吗?”
安澜对保镖示意了一下,随后牵起她的手,走出酒吧。
篝火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一位当地的老人热情地招呼他们,示意他们加入舞蹈。
艾米丽娅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被欢快的节奏感染,跟着人群一起摆动身体。
安澜坐在一旁,看着她笑得那么灿烂,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今朝有酒今朝醉。
火光跳跃,音乐不息,夜色温柔。
安澜的目光穿过舞动的人群,落在不远处那堆噼啪作响的篝火上。
橘红色的火苗蹿动着,将围坐在四周的非洲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笑容里透着纯粹的快乐,仿佛世间的烦恼都被这火焰一并烧尽了。
他倚着酒吧外的木栅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啤酒已经喝了大半,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冷却不了脑海中翻涌的思绪。
如果自己和他们一样,从小在这里长大呢?
安澜试着代入那个场景,没有四通八达的高铁,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没有随手可得的稳定电力和清洁水源。
每天醒来,面对的是不确定的降雨、可能颗粒无收的土地,以及无论如何努力工作,也难以突破的生活天花板。
“你会怎么做?”
他低声自问,却没有第二个答案。
自己肯定也会像眼前这些人一样,学会苦中作乐,在有限到可怜的资源里寻找无限的欢愉。
跳跳舞,唱唱歌,吃一顿简单却满足的饭,和邻居聊聊天,然后躺在吊床上,看着星星入睡。
得过且过,未必不是一种智慧。
但这种智慧,背后是无奈,是认命,是对更高可能性的放弃。
他又想起那些在更西边、更动荡的地区。
比如刚果金,军阀割据,战乱频仍,连这种“简单快乐”的基础都不存在。
在那里,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战斗。
“我们总以为努力就有回报,但在很多地方,努力可能只是延缓了坠落的速度。”
安澜轻声喃喃,像是在对艾米丽娅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艾米丽娅此时已经融入了人群,她学着当地人的样子,跟着节奏拍手,甚至尝试着跺脚,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
她偶尔转头,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加入。
安澜摇摇头,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目光却渐渐飘向了远方。
他记得,西非集团成立的初衷,是为了维护华夏在海外的利益。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接触到了太多像眼前这样的非洲普通人。
他们勤劳、热情、坚韧,却又被各种先天不足的条件束缚着手脚。
“我们能做的,仅仅是维护利益吗?”
安澜盯着眼前的篝火,微微出神。
他们带来了投资,带来了项目,带来了就业机会。
但那些更深层次的、关于“希望”和“未来”的东西,又该如何传递?
也许,除了商业合作,除了基础设施建设,他们还可以做得更多。
不是施舍,而是赋能,不是拯救,而是点燃他们内心的那团火。
他再次望向火堆,那跳跃的火焰仿佛拥有生命,映照着每一张鲜活的面孔。
他看到有个小孩被母亲抱在怀里,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舞动的人群,小脸上写满了向往。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随着音乐自信地扭动着腰肢,笑容比火光还要耀眼。
安澜的眼神柔和下来。或许,他之前的想法过于悲观了。即使在最艰难的环境下,人们依然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希望。
他轻轻哼起了刚才脑海中回响的那段旋律,声音很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火光照耀下,他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西非集团的任务,不仅仅是保障华夏利益,更是要成为连接两个大陆的桥梁。
不仅要修路架桥,建医院学校,更要传递一种信念。
生活,可以更美好,未来,值得去奋斗。
艾米丽娅离开人群,小跑着回到他身边,脸颊因兴奋而泛红:“亲爱的,你真该来看看!他们跳得真好!你也一起来吧!”
安澜接过她递来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朝火堆走去。
“好,”他轻声说道,“我也来,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明天,我们得做点更长久的事。”
篝火映照下,他的身影融入了欢庆的人群,也融入了这片充满生机与挑战的非洲大地。
内罗毕的清晨带着一股混合着咖啡、泥土和柴油的气息。安澜和艾米丽娅在酒店宽大的落地窗前醒来,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将房间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睡得好吗?”安澜问,伸手替她拨开垂落的发丝。
艾米丽娅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笑了笑:“比在树屋里强,至少没有蝎子爬进我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