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降下车窗,一股混杂着炸鱼薯条、汽车尾气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
“欢迎来到雾都,”他扭头看向艾米丽娅,“虽然现在雾霾没那么多了,但味道倒是保留了下来。”
艾米丽娅捏着鼻子皱眉:“这什么味儿?鱼?汽油?还是……咖喱?”
“都有,”安澜一本正经地分析,“伦敦现在可是个文化大熔炉,尤其是你往东边或者北边稍微走两步,穆斯林社区、印度街、孟加拉市场……各路神仙齐聚一堂,香飘十里,不过不一定是你喜欢的那种香。”
车子拐进市中心一条稍显老旧的街道。
两旁的建筑还算体面,但路面坑坑洼洼,墙角涂鸦遍布,垃圾桶外溢,塑料袋挂在篱笆上随风飘扬,有种贵族落魄后的倔强。
“看,这就是伦敦不上镜的一面,”安澜继续吐槽,“别以为英国人都是大本钟配红茶,大部分地方其实就像你奶奶家那台老冰箱——功能还在,但看着真让人心酸。”
艾米丽娅噗嗤一笑:“你能不能别总把奶奶家扯进来?”
“行,那我换个比喻。就像你高中班里最帅的那个男生,远看挺帅,走近一闻,嚯,仨礼拜没洗衣服。”
“……”
正说着,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了一家门口站着黑衣门童、门口立着金字招牌的酒店前。
伦敦利兹酒店。
“哇哦。”艾米丽娅眼睛一亮,拖长了音调,“就是这儿?传说中的伦敦顶流?”
“没错,”安澜侧身下车,顺手给门童塞了张50英镑的消费,“总统套房。”
门童恭敬地接过安澜的外套,脸上挂着那种训练有素、仿佛刚在戏剧学院进修过的微笑:“欢迎光临,先生女士,您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
走进大堂,只见几个银发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端着红茶,小声聊着“我侄女嫁去了约克郡”之类的话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我们很有钱但我们不炫耀”的微妙氛围。
“这地方,连空气都像是加了金箔的。”艾米丽娅深吸一口气。
“小心别醉氧,”安澜调侃,“待会儿上楼可别腿软走不动道。”
坐上那部仿佛从《唐顿庄园》片场直接借来的复古电梯,两人直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走廊里铺着奢侈品地毯,墙上挂着的油画大概是某位已经被历史遗忘的贵族肖像,眼神忧郁得仿佛刚输掉了一场马赛。
服务生带着他们走到一扇厚重的胡桃木门前,刷卡,推门。
总统套房大得像个迷宫。进门是一个宽敞得能开派对的客厅,摆着一套深红色的真皮沙发,对面是一台装饰用壁炉。
落地窗前,整个伦敦的风景尽收眼底,大本钟在远处闪着微光,车流如银河般在脚下蜿蜒。
“左边是主卧,右边是书房,再过去是迷你吧台和健身房,”服务生一边走一边介绍,“浴室有两个,带按摩浴缸。”
两人放好行李,安澜直接带着艾米丽娅杀向了酒店隔壁的Sketch餐厅。
虽然英国自己几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菜系,但全世界排名前十的餐厅有五家在英国,虽然卖的都是法餐。
“欢迎光临,先生女士,有预订吗?”服务生微微鞠躬。
“有,安先生,晚上八点。”安澜报上名字。
“当然,请随我来。”
艾米丽娅小声对安澜说:“这地方看着不像吃饭的,像拍时尚大片的。”
“放心,吃的也像艺术展。”安澜挑眉,“只不过,是那种你看了但吃不太懂的艺术。”
果然,菜单上的菜名一个比一个玄学、
“秋日的回忆,配松露泡沫与鸭肝酱”、“海洋的呼吸,烟熏鳕鱼配海藻珍珠”……
艾米丽娅歪头看着菜单:“这写的不是菜,是散文诗吧?”
“别慌,”安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块鸭肝配点泡泡,和一块鱼上面撒了点海草。”
“那为什么不说人话?”
“因为如果说了人话,这菜就卖不到五百英镑一份了。”
两人各点了一份例汤、一份前菜、一份主菜、一份甜点,还有一瓶红酒。
然后看着侍应生像变魔术一样,把那些艺术作品一道道端上来。
艾米丽娅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所谓的秋日回忆,眉毛一挑:“……还行吧,就是鹅肝而已。”
“恭喜你,破解了当代法餐密码。”安澜举杯,“敬伦敦,一座让你花五百镑吃一块肝的城市。”
艾米丽娅碰杯,笑得灿烂:“敬我们,两个愿意为艺术买单的冤大头。”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酒店定制的丝绒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将房间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安澜睁开眼,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艾米丽娅,她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呼吸均匀轻柔。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伦敦的天际线立刻映入眼帘。
晨曦中的城市,少了夜里的神秘与喧嚣,多了一份沉静与优雅。
远处的大本钟庄重矗立着,泰晤士河泛着晨光,几只海鸥掠过水面,划出优美的弧线。
过了半小时,艾米丽娅揉着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几点了?”
“九点十分,”安澜瞄了眼腕表,“睡得好吗?女王陛下。”
艾米丽娅起身走过来,也趴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这地方,真是做梦一样。”
管家已经在八点半准时送来了早餐,用银质餐车推到套房的小客厅里。
餐车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摆放着英式全餐。
煎蛋、培根、香肠、焗豆、烤番茄、黑布丁,旁边还有刚出炉的司康饼、自制果酱、一壶锡兰红茶,以及新鲜的水果拼盘。
“这……是让我们把早餐当午餐吃吗?”艾米丽娅瞪大眼睛。
“总统套房的标配,”安澜耸耸肩,“不吃浪费了。”
两人坐下,慢悠悠地享受这顿丰盛的英式早餐。
艾米丽娅尝试了一小块黑布丁,皱着脸咽下去后说:“这玩意儿真的是食物吗?”
“传统,宝贝,传统。”安澜咬了一口司康,涂上厚厚的奶油和草莓酱,微微眯起眼。
用完早餐,安澜拨通内线电话,预订了酒店的豪华专车,打算带艾米丽娅好好游览伦敦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