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云山雅筑。
钟海明坐在书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那块来自陈教授的星钥石板,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婉清推门进来,将一杯温热的灵茶放在他手边,目光落在石板上,带着一丝担忧:“还在想西北的事?”
钟海明敲击的动作停下,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赵元明和基金会不过是马前卒,他们背后的人,能精准找到星墓封印的薄弱点,绝非易与之辈。这次我们借星骸守卫之手除了他们,算是断了对方一臂,但也打草惊蛇了。”
“你怀疑是暗影,或者拜魔教残余?”林婉清在他对面坐下。
“拜魔教信奉虚空魔主,对星墓这种封印之地感兴趣不奇怪。暗影组织行踪诡秘,目的不明,也有可能。”钟海明抿了口茶,语气转冷,“但无论是谁,九天息壤的消息必须尽快确认。
他放下茶杯,看向林婉清:“苗疆之行,势在必行。那里巫蛊之道源远流长,与世隔绝,许多上古秘辛可能就以传说或禁忌的形式流传下来。阿妮塔和桑吉阿婆,是我们最好的切入点。”
林婉清点头:“我明白。已经联系过阿妮塔了,她听说我们要去,非常高兴,说桑吉阿婆也想再见见你。她提到,陨龙渊是他们苗疆十八寨共同的圣地,也是禁地,传说有上古真龙陨落其中,龙血浸染大地,化生了种种神奇之物,九天息壤的传说便是由此而来。但那里极其危险,遍布天然毒障和诡异虫蛊,更有古老诅咒,寻常修士乃至苗寨自己人,都轻易不敢深入。”
“禁地方有机缘。”钟海明神色不变,“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动身。白景亭已经安排好了路线和身份,我们会以民俗学者的名义进入苗疆,先到青岩寨与阿妮塔汇合。”
“好。”林婉清应下,随即又微微蹙眉,“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赵家刚灭,我们就得到九天息壤的线索,会不会太巧了些?”
钟海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这世上从无凭空掉下的机缘。这线索或许是有人故意放出,想引我们入局,借苗疆险地除掉我们;也可能是苗疆内部势力借此试探,或有求于我们。但无论如何,九天息壤对我至关重要,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妄。此行,正好也看看,这潭水底下,究竟藏着哪些牛鬼蛇神。”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股凛然的自信与杀伐之气,让林婉清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
这次出行比较特别,一架小型私人飞机从S市机场起飞,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机舱内,钟海明闭目养神,神识却沉入体内,与混沌洞天中的器灵鸿沟通。
“前辈,对于九天息壤,您可有更多感应?”
鸿的虚影在混沌气中浮现,带着一丝追忆:“九天息壤,乃造化神土,一念可化山峦,一滴可生万物,是娲皇抟土造人、炼石补天时所用的核心神物之一。其气息厚重磅礴,蕴含无限生机与造化之力。若那陨龙渊真有此物,必是因其曾为真龙陨落之地,龙族精血蕴含造化,经万古岁月,结合地脉龙气,或有极小可能孕育出一丝息壤本源。你需仔细感应,其气息当与大地脉动共鸣,温润而内敛,却又仿佛能承载天地。”
“多谢前辈指点。”钟海明铭记于心。
数个时辰后,飞机降落在西南边陲的一座小城。早有白景亭安排好的车辆等候,载着两人驶向莽莽群山。
越往深山,道路越是崎岖,现代化的痕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和缭绕在山间的云雾。空气变得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灵气浓度也比城市中高出不少,但也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之气,那是密林中特有的瘴气和毒虫散发出的味道。
经过大半天的颠簸,在日落时分,车辆终于无法前行。前方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山径,蜿蜒伸向云雾深处。
“钟先生,林小姐,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司机恭敬地说道,“沿着这条路上山,翻过两个山头,就能看到青岩寨了。阿妮塔姑娘应该已经在寨口等候。”
钟海明和林婉清下了车,谢过司机,踏上了青石铺就的山径。
山风拂面,带着凉意。林婉清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地充沛的木灵之气,体内的《养剑诀》似乎都运转得快了一丝。
钟海明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方圆数里内的风吹草动尽收心底。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看似静谧的山林中,隐藏着无数微弱却充满危险的气息——剧毒的蛇虫、潜伏的猛兽,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还有着人为布置的、带有警戒和迷惑作用的简易巫阵。
“跟紧我。”钟海明淡淡道,率先迈步。他步伐看似不快,却每一步都踏在气机流转的节点上,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潜在的威胁,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虫巫阵,仿佛对他视而不见。
林婉清紧随其后,心中暗叹钟海明手段之精妙。
两人行至半山腰,前方雾气渐浓。突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钟大哥!婉清姐姐!”
雾气散开,一个穿着繁复苗族盛装、笑容明媚的少女如同山间精灵般跃出,正是阿妮塔。她颈间挂着的青铜钥匙巫神钥随着她的跑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位面色严肃、腰间佩着弯刀的苗族青年,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钟海明和林婉清。
“阿妮塔。”钟海明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们可算到啦!”阿妮塔跑到近前,亲热地拉住林婉清的手,然后对钟海明道,“阿婆知道你们要来,可高兴了,让我一定要接到你们!我们快回寨子吧!”
她转向那两位苗族青年,用苗语说了几句。两位青年对视一眼,眼中的警惕稍减,对钟海明和林婉清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沉默地转身在前引路。
有阿妮塔带路,行程顺利了许多。翻过第二座山头,一片依山傍水、吊脚楼鳞次栉比的寨子出现在眼前。暮色中,炊烟袅袅,隐约传来犬吠和孩童的嬉闹声,充满了宁静的烟火气息。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寨门的那一刻,钟海明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寨子边缘一栋略显偏僻、笼罩在巨大榕树阴影下的吊脚楼。
他感觉到,那里有一道冰冷、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迅速隐去。
“钟大哥,怎么了?”阿妮塔疑惑地问。
“没什么。”钟海明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只是觉得,你们寨子的风水,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