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后,脱脱立刻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敕封别不花的圣旨发往了杭州。
不过,此时消息传递看似迅速,但这仅针对书信而言。
但要将四省兵马全部集结到江南,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
因此,这段时间里,还得靠江浙行省的兵马独自对抗李琛率领的唐军。
就在大元朝廷因江南民变之事调兵遣将之时,李琛早已率领大军来到了常州城外。
苟哲派遣到常州打探消息的马六、黄四,此时也早早得到了消息,出城迎候。当看见唐军兵马时,二人更是喜极而泣——这段时间的探子生涯,可谓十分艰苦。
为了能正大光明地监视总管衙门,他们俩选择装作乞丐,每天远远隔着一条大街暗中观察,晚上只能挤在城中一座破庙,有时还会被其他乞丐排挤,实实在在受了不少苦。
李琛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军务,对苟哲统领的情报部门并未过多关注。
此时听闻麾下探子出城相迎,当即决定接见二人,也想顺便观察一下这批情报人员的素质。
随后,李琛率军进驻常州城,并在总管衙门召见了马六、黄四。
刚见到二人,李琛便不禁暗自点头:苟哲挑选的情报人员,都是那种放到人群里毫不起眼的类型。
见此情形,他对苟哲领导的情报部门,顿时多了几分信心。
而马六、黄四见到李琛竟亲自接见,也是受宠若惊,当即跪倒在地高声喊道:“王爷万岁!小人乃苟哲大人麾下暗探马六、黄四,见过王爷!”
李琛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此次能及时得到情报,你二人功不可没,封赏稍后可去军需处领取。”
随后,李琛仔细询问了阿剌·忽里和孟宣的逃跑方向,便不再多问,让二人下去领赏了。
从马六、黄四口中得知,阿剌·忽里仅带领一众官员逃往南京,麾下并无多少兵马,李琛顿时松了口气。
他心中暗道,若是轻易占领常州,反而让南京的防守力度大大增强,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为了能随时掌握外部动向,李琛当即下令,让苟哲将手下暗探全数派出,侦查范围涵盖南京、镇江、杭州、苏州等江南大城市。
此举一来是为探查元军动向及朝廷政策,二来是暗中煽动百姓起义,同时联系各路义军,看能否将他们收编至唐军麾下。
大军入驻常州后,当天下午,王云逸、史君浩便找到李琛,汇报了常州城的基本情况:城中的乡绅、商人、百姓几乎逃了个干净,因此此次攻占常州的收获并不大,仅缴获了一些粮食。
这还是因孟宣考虑到粮库存粮本就不多,若一把火烧掉,反倒可能让李琛气急败坏地纵兵追击,才特意留了下来;若是按阿剌·忽里的想法,恐怕早就付之一炬了。
李琛对此早有预料,并未感到意外,随后吩咐道:“先让大军休整,另外,派小股兵马去乡下,向当地士绅地主征集些钱粮即可,不必裹挟百姓——咱们现在不缺人手,按正常流程招兵就行。”
其实王云逸最初并不赞同裹挟百姓充军,只是迫于现实才无奈为之。
此时见李琛下令停止裹挟,他顿时高呼“大王圣明”,引得一旁的史君浩不禁侧目。
就这样,在李琛的安排下,常州城外的地主士绅可就倒了霉,只能忍痛拿出大笔钱粮。
他们并非不想逃,只是土地、宅院乃至乡邻间的声望都是安身立命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自然舍不得舍弃。
随后,李琛在短短三天内又招募了近万兵马。
除了从乡间招募到的三千人外,竟有两支小股义军主动找到常州,希望加入他的麾下,李琛自然来者不拒,欣然接纳。
李琛还在总管衙门亲自接见了两位义军统领,他们分别是王铁柱和严根生。
王铁柱出身流民,此前趁着无锡动乱、地方州府无暇他顾,召集城外流民拉起了一支队伍。
如今见李琛已打下常州,他心中万分崇敬,于是前来投奔。
至于严根生,本是常州当地的佃户。
今年江南大雨,他种的粮食被淹了大半,可当地地主见粮食减产,不仅不减租,反而趁机索要往年积欠的粮食。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断了众人的生路。恰逢此时传来李琛称王的消息,严根生当即一不做二不休,连夜纠集数人摸进地主家,将其全家杀了个干净。
之后,严根生也像王铁柱一样拉起了队伍,只是势单力薄难以长久支撑,便也选择前来投奔李琛。
就这样,李琛麾下的兵马渐渐真就达到了十万人。
李琛在常州休整三天后,正打算起兵攻向镇江,苟哲撒出去的探子却传来消息:一支一万五千多人的水陆大军正浩浩荡荡向常州杀来。
这支大军正是乌云毕力格与周兴、阮伟泽率领的元军。
李琛得到消息后,当即取消了进攻镇江的行动,转而积极组织众人加强常州城的防御。
先前忽鲁不花率领四千多人时,李琛还能凭借麾下人数优势选择正面交战,即便那样,他也差点吃了亏。
如今面对这一万五千人的朝廷正规军,李琛自然不会放着坚城不守,反倒出城与之一战。
李琛亲自到常州城头巡视,确保每个垛口都有人把守。
滚石、落木、金汁等守城利器已悉数准备妥当,就连他视若命根子的火炮,也全部搬到了城头上。
而图门巴泰手下的骑兵此时也充当起斥候,不停探查援军动向。
王云逸、史君浩二人此刻正陪在李琛身旁。
“君浩,你觉得此次咱们该如何应对?”李琛问道。
史君浩思索片刻后答道:“殿下此次的应对之策并无纰漏。
一万五千大军,并非咱们这群刚组建的新军能正面抗衡的,此时依托坚城消耗敌军锐气,已是明智之举。”
他话锋一转,又忧心道:“但我所忧虑的是,若这帮元军围而不攻,反倒可能让咱们大军军心浮动。
毕竟咱们没有援军,而元廷的兵马却会源源不断支援而来,长此以往,再坚固的城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