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外卖小妹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背景音“哐当”一声，像是电动车倒了，紧接着是尖锐的报警器鸣响，还混杂着一种类似野狗抢食的低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妹子稳住！报位置！俺三分钟就到！”柱子抄起人字拖就往外冲，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在、在幸福里小区后面的断头路！它、它追上来了！要抢我的麻辣香锅！”小妹带着哭腔嘶吼，电话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保温箱摔碎了。
“操！”柱子爆了句粗，幸福里断头路他知道——老城区拆迁半拉子工程，路灯全瞎，荒草比人高，白天都没人敢走，妥妥的鬼窝！
山猫已经默契地发动了车，引擎轰鸣如雷；郝运来抱着直播设备，腿抖得跟果冻似的，却硬是咬着牙跟上，对着镜头喊：“老铁们！紧急加播！柱哥驰援外卖小妹，对抗夺命饿鬼！”
直播间瞬间炸了，弹幕刷得比雨点还密：
【我靠！午夜惊魂！】
【麻辣香锅：我招谁惹谁了？】
【柱哥冲啊！救小妹也救外卖！】
车子一路狂飙，轮胎碾过路面溅起火星，十分钟就冲到了断头路入口。远远就看见一辆小黄车侧翻在路边，车灯闪烁不定，保温箱摔得稀烂，红油混着食材流了一地，香气飘得老远。
一个穿黄色外卖服的小姑娘蜷缩在废弃报刊亭后面，双手抱头，哭得浑身发抖，马尾辫都散了。
而十几米外，一个身形佝偻的“东西”正蹲在地上，穿着件破烂不堪的旧式棉袄，头发跟枯草似的乱蓬蓬，后背还露着破洞。它正用乌黑尖利的爪子抓着地上的麻辣香锅，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红油顺着嘴角淌到脖子上，菜叶挂在牙缝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贪婪声响，周围还散落着好几个空餐盒，显然是抢了不少外卖。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味和腐朽的尸臭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恶心。
“我靠！真他妈是偷外卖的饿死鬼！”柱子眼睛一瞪，猫着腰摸了过去。
那饿死鬼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过头——一张青灰浮肿的脸，眼窝深陷得能塞进鸡蛋，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黄黑相间的尖牙，还挂着红油和肉末，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对食物的疯狂渴望，看得人浑身发毛！
“饿……好饿……给我吃的！”饿死鬼发出嘶哑的低吼，丢掉手里的空餐盒，四肢着地，像野兽似的朝柱子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我靠！不讲武德！”柱子侧身滑步躲开，鞋底擦着地面带出一串火星，同时抬脚对着饿死鬼的腰眼狠狠踹了下去！
“嘭！”一声闷响，饿死鬼被踹得踉跄了几步，撞在旁边的断墙上，墙皮都掉了一块。可它跟没事人似的，晃了晃脑袋，反而更愤怒了，嘶吼着又扑了上来，爪子带着阴风，直抓柱子的脸！
“这货皮真厚！”柱子心里一惊，连续几个躲闪，发现物理攻击对这饿死鬼效果不大——它的执念太深，怨气凝成了实质，普通拳脚根本伤不到它。
山猫在远处举着特制破邪枪，眉头紧锁，可饿死鬼和柱子缠斗在一起，她怕误伤，迟迟没开枪。
郝运来把镜头怼得更近，直播间弹幕尖叫连连：
【这鬼长得比屎还下饭（呕）】
【柱哥别硬刚！用黑气啊！】
【物理超度不管用？试试美食诱惑！】
柱子一边躲避着饿鬼疯狂的抓咬，一边脑子飞速转动——对付这种执念深重的饿鬼，硬打没用，得解决它的“饿”！
他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空餐盒，又看了看吓得快晕过去的外卖小妹，突然灵机一动！
“停！别打了！”柱子猛地后撤三步，拉开距离，对着饿死鬼大吼，“俺请你吃大餐！管饱！山珍海味随便造！比这破外卖强一百倍！”
饿死鬼动作一顿，歪着那颗恐怖的脑袋，似乎没反应过来，嘶哑地问：“……吃……饭？”
“对！吃饭！聚仙楼的招牌席面！有红烧肉、糖醋鱼、佛跳墙，还有炖肘子！”柱子报菜名的语速飞快，故意刺激这饿鬼，“保证让你吃饱喝足，再也不用抢外卖！”
饿死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咽了口口水。它盯着柱子，爪子还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的红油，显然被“聚仙楼”三个字勾住了。
“走……走……”它迫不及待地催促，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击，只是死死盯着柱子，生怕他反悔。
柱子松了口气，冲山猫使了个眼色。山猫黑着脸把车开过来，郝运来缩在副驾驶，吓得大气不敢喘，眼睛却死死盯着后座。
柱子小心翼翼地“请”饿死鬼上车，自己坐到它旁边，跟押送犯人似的按住它的胳膊——这鬼身上的尸臭味太浓，差点把他熏晕过去。山猫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脸色冷得能结冰，显然是忍到了极限。
车子朝着安全屋驶去，路上饿死鬼异常安静，只是不停地抽动鼻子，像是在闻空气中不存在的饭菜香，嘴里偶尔嘟囔一句“饿……”，听得人心里发毛。
直播间弹幕笑疯了：
【柱哥这操作绝了！捉鬼不如请吃饭】
【聚仙楼：这辈子没送过这么阴间的外卖】
【山猫小姐姐的杀气都快溢屏幕了！】
到了安全屋，聚仙楼的外卖刚好送到，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红烧肉油光锃亮，佛跳墙香气扑鼻，炖肘子冒着热气，看得人直流口水。
饿死鬼看到这一桌菜，眼睛瞬间亮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就要扑上去。
“等等！”柱子一把拦住它，“想吃可以，但得守规矩！第一，用筷子，不准用手抓；第二，吃完不准再抢活人的东西，不准吓唬人；第三，吃饱了就乖乖投胎，别在阳间晃悠！同意就开饭！”
饿死鬼盯着满桌子菜，艰难地点了点头，爪子都快伸到盘子里了。
“开造！”
柱子一声令下，饿死鬼立刻扑到桌边，拿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它吃得极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盘红烧肉三两口就没了，炖肘子连骨头都嚼得嘎嘣响，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仿佛肚子是无底洞。
柱子、山猫、郝运来就站在旁边看着，表情各异：柱子一脸肉疼（这桌菜花了他小半个月工资），山猫面无表情（但眼神里满是嫌弃），郝运来举着镜头，嘴里不停念叨“活久见”。
终于，饿死鬼把最后一碗汤喝得一滴不剩，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带着浓郁的阴气和饭菜混合味，差点把郝运来熏吐。
它那青灰浮肿的脸，竟然奇迹般地红润了一点点，眼神里的疯狂和饥渴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和茫然，身上的怨气也淡了不少。
“谢……谢谢……”饿死鬼笨拙地对柱子说道，声音依旧沙哑，但平和了许多，“好……好久没吃饱了……”
柱子趁机问道：“老兄，你咋混成这样？看你这打扮，得几十年了吧？”
饿死鬼眼神黯淡下来，断断续续地说：“俺……俺是几十年前逃荒来的，饿……饿死在那断头路，没人收尸……一直想饱吃一顿……以前捡路人丢的，后来没人去了，就……就抢外卖……”
“也是个苦命鬼。”柱子叹了口气，“行了，饭也吃了，恩怨了了。俺送你一程，下辈子投个好胎，争取做个饱死鬼。”
饿死鬼点点头，身影开始慢慢变淡。
临走前，它突然抬起头，对着柱子说了一句：“小心……那个身上有‘饭辙儿’味的人……他……他找过俺们饿鬼……要俺们……抢特定的外卖……”
身上有“饭辙儿”味的人？
柱子一愣，还想追问，饿死鬼已经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满桌狼藉和一股淡淡的阴气。
“饭辙儿味”是北方方言，指常年跟吃食打交道的人身上带的油烟味、饭菜味。谁会专门找饿鬼，让它们抢特定的外卖？
柱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这事儿绝不是巧合，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
他看向直播镜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露出一个疲惫又憨厚的笑容：“老铁们，看见了吧？甭管是人是鬼，有时候就差一口饱饭。”
“收工！睡觉！至于那背后搞鬼的，俺明天再收拾他！”
说完，他关掉直播，看着聚仙楼的天价账单，感觉肝都在疼：“这他妈捉鬼比败家还费钱！下次再遇到饿鬼，俺直接给它塞俩馒头，绝不再点大餐！”
山猫走到他身边，眼神凝重：“那个‘饭辙儿味’的人，会不会是……郑东来？”
柱子脸色一沉——很有可能！这老狐狸，连饿鬼都能利用，到底在谋划什么？
城市的夜色越来越深，隐藏在阴影里的阴谋，似乎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