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彦离开了乔奢费的公寓,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和混乱。乔奢费那番关于“正义”本质的尖锐言论,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一些从未敢轻易触碰的锁。那些关于绝对正义的坚定信仰,此刻仿佛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就在她心绪不宁,漫无目的地在天河市上空盘旋时,一道庄严肃穆、不容置疑的召唤,直接通过暗通讯响彻她的脑海。
“彦,返回天城一趟。”
是凯莎女王的声音。
彦精神一振,立刻收敛了所有杂念,恭敬回应:“是,女王陛下。”
她不再犹豫,寻了一处无人之地,展开洁白的双翼,沟通天使星云的信标,一个稳定的虫洞在她面前缓缓打开。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乔奢费公寓所在的方向,眼神复杂,随即义无反顾地飞入了虫洞,开始了跨越遥远星河的旅程。
在虫洞穿梭那光怪陆离的通道中,彦整理了一下思绪,通过加密通讯,向远在梅洛天庭的凯莎女王汇报关于乔奢费的情况。
“女王陛下,我已与目标人物乔奢费进行了初步接触……”彦详细描述了乔奢费的力量特性(基于与索顿一战和之前的冲突)、其持有的修罗铠甲展现出的惊人威能,以及他对于天使、对于“正义秩序”所持有的极端否定态度。她略去了自己强行读取记忆和分享记忆的鲁莽行为,但重点提及了乔奢费那番关于“正义是利益协调产物”的惊人言论。
“……女王,此人的力量体系和思想都极为特殊且危险。他并非纯粹的邪恶,但其观念对天使的根基可能构成挑战。我认为,需要对其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和关注。”彦最终总结道,语气凝重。
通讯另一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神圣凯莎,静静地听着彦的汇报,绝美的面容上古井无波,唯有那双洞察宇宙万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异宇宙的来客,否定正义的力量……有趣。”凯莎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威严,“彦,你带回来的信息很有价值。关于此人的记忆数据,你上传到知识宝库。”
“是,女王。”彦立刻将之前强行读取到的、关于乔奢费前半生(从贵族公子到堕落之前)的那些充满悲剧色彩的记忆片段,打包上传到了天使的知识宝库中。她本以为这会是高度机密,仅供高阶天使分析。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凯莎女王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或许是为了让年轻的天使们见识一下“正义”被扭曲后的悲剧,或许是为了警示,又或许……有更深层的目的——她竟然放开了这部分记忆数据的部分权限,允许天使文明内一万岁以下(在天使中算是非常年轻)的小天使们浏览!
刹那间,乔奢费那悲情英雄般的早年经历,如同一部催人泪下的史诗剧,在无数年轻天使的暗位面中上演:
她们看到了幼年失怙、流落街头的贵族小公子那双无助而恐惧的眼睛;
看到了少年从军、在战场上为了守护弱者而奋勇拼杀的英姿;
看到了他与战友把酒言欢、畅谈理想的兄弟情深;
也看到了他被效忠的王背叛、从英雄沦为战犯的巨大落差和内心挣扎;
更看到了他流落异星地球后,宁愿翻找垃圾桶也不愿伤人的最后坚守,以及光芒彻底熄灭后的绝望堕落……
这份“美强惨”到极致的剧本,对于这些内心充满浪漫主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年轻天使们来说,杀伤力是毁灭性的。
“天啊……他以前竟然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呜呜呜……太可怜了,被自己守护的王背叛……”
“他翻垃圾桶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如果……如果当时有天使能帮帮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梅洛天庭的各个角落,响起了无数年轻天使的低语和叹息。乔奢费,“悲催乔队长”的形象,瞬间俘获了大量小天使的同情心。甚至有一些特别感性的,已经开始偷偷抹眼泪,将乔奢费视作一个被命运捉弄的悲剧英雄,而非一个需要铲除的邪恶存在。
凯莎的这一手,无形中在天使内部埋下了一颗种子。未来当真正需要面对乔奢费时,这些年轻天使的态度,恐怕会变得十分微妙。
……
就在天使星云因为乔奢费的记忆而泛起涟漪的同时,太阳系边缘,隐匿于小行星带中的恶魔一号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莫甘娜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王座上,听着黑风的最新汇报。
“女王,根据对火星战斗残留能量的深度分析,以及目标在地球活动时的能量波动监测,我们有一个重大发现!”黑风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那个乔奢费,他那种特殊的铠甲能量,似乎存在巨大的限制!如果全力爆发,根据模型推算,最多只能维持三分钟的高强度战斗!三分钟后,能量就会急剧衰减,铠甲很可能解体!”
“哦?”莫甘娜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只能硬三分钟?哈!果然,再牛逼的力量也有弱点!看来他那种超标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她站起身,兴奋地来回踱步:“三分钟……足够了!老娘别的不多,就是手下的炮灰多!阿泰,给老娘调集一支精英恶魔小队,再准备好足够量的低级恶魔基因,随时准备批量投放!”
“女王,您是想……”负责军事指挥的阿泰问道。
“谈判!当然是先礼后兵!”莫甘娜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先跟他好好谈,许给他好处,比如帮他达成心愿什么的。要是他识相,愿意加入老娘的恶魔大家庭,那皆大欢喜。”
“要是他不识抬举……”莫甘娜的笑容变得冰冷而残忍,“那就用人海战术堆死他!三分钟?哼,老娘用低级恶魔的命去填,也能把他那三分钟耗干净!等他能量耗尽,铠甲解体,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她仿佛已经看到乔奢费能量耗尽,被她轻易拿捏的场景。
“黑风,继续监控他!锁定他的位置!阿泰,做好准备!等女王我的命令!”莫甘娜意气风发地下令,“这个超级打手,老娘要定了!”
“是,女王!”恶魔们齐声应道。
恶魔一号如同蛰伏的毒蛇,开始悄然调动兵力,一张针对乔奢费的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撒下。
而此时此刻,身处天河市公寓中的乔奢费,正沉浸在体内那缕蜕变中的“最强之气”的玄妙感受中,对于即将来自天使文明的同情浪潮和恶魔军团的算计,尚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