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把火焰装置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他重新背上肩带，扶着苏小小继续往前走。荒地上的草很高，踩下去哗啦作响。月光照在铁梯上，锈迹反着光。
苏小小走得有些慢，脚底发软。她刚才被绑太久，腿有点麻。周焱没说话，只是放慢脚步等她跟上。耳机里传来c组的声音：“接应车已到位，东侧荒地东南角，白色面包车。”
“收到。”周焱回了一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杂草。远处有虫鸣，风从厂区吹过来，带着一股金属味。周焱左手按着左腿伤口，血还在往外渗，但不多。他不想停下包扎，现在不是时候。
走了大概三百米，他们看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车灯没开，停在一片低洼地旁边。车旁站着两个人，穿着黑色作战服，是团队的人。
“安全了。”周焱说。
苏小小点点头，嘴唇还是白的。她走到车边，其中一人立刻打开车门，把她扶了进去。另一人递来医药箱，对周焱说：“先处理伤口。”
“不急。”周焱摆手，“赵天宇刚跑。”
那人顿了一下：“我们的人正在追踪车牌，信号已经锁定。”
周焱盯着越野车消失的方向，没动。他脑子里过着刚才的画面——那辆车卷起尘土，速度很快，明显早有准备。这不是临时逃跑，是计划好的退路。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周焱说。
“所以才留了个空档？”对方问。
“对。故意让我们救到人，然后他自己脱身。这一招叫金蝉脱壳。”周焱冷笑一声，“玩得挺熟。”
耳机里又响起声音：“A组撤离完毕，b组干扰完成，所有监控数据已上传云端。”
“c组确认目标转移，任务状态更新为‘完成’。”
周焱听着一条条汇报，终于松了口气。但他肩膀没放松，眼神也没变。他知道，救出苏小小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事。
医疗人员开始给苏小小做初步检查。她坐在车里，双手抱着膝盖，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有人递来水和毯子，她接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焱站在车外，看着她。她没事，真好。但他不能在这儿待太久。这个地方不安全，赵天宇既然能安排撤退，就一定还留了后手。
“你怎么样？”他走到车窗边问。
“还能撑。”苏小小抬头看他，“谢谢你来救我。”
“别谢太早。”周焱说，“他还活着，这事就没完。”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我知道。”
周焱转身对旁边的人说：“清点装备，准备转移。我留下，你们先走。”
“你不一起？”那人皱眉。
“我不放心。”周焱说，“他跑了，但我得确定他是真跑，还是假跑。”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再劝。他们知道周焱的性格。一旦认准的事，没人拉得动。
面包车启动，缓缓驶离。车灯一直没开，靠导航前行。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夜色里，周焱才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机械臂。屏幕显示电量14%，控火模块还能用，但时间不多。他关掉所有辅助功能，只保留核心输出。火焰装置发出轻微嗡鸣，像是回应他的操作。
远处厂区依旧安静。风吹过破墙，发出呼呼声。周焱站在原地没动，耳朵听着动静，眼睛扫着四周。
突然，耳机里传来新消息：“发现可疑信号源，在d-09-3西北角围墙外，持续五秒后中断。”
周焱立刻抬眼看向那个方向。那里是一片废墟，以前是仓库附属用房，现在只剩断墙。如果有人埋伏，那里最合适。
“是陷阱吗？”他问。
“不确定。但我们刚才上传的数据包被人截获了，来源指向那个位置。”
周焱眯起眼。赵天宇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他敢跑，就一定做了安排。这个信号，可能是诱饵，也可能是监视点。
他慢慢朝那个方向走。每一步都轻，脚落地时几乎没声音。左腿伤口扯着疼，他忍着没停。
走到离废墟三十米的地方，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热成像仪。扫描一圈，没有人体热源。他又掏出信号探测器，指针轻轻晃动。
“有设备残留。”他低声说。
正要靠近，耳机里响起警告：“周哥，别进！地面可能有压力感应！”
周焱立刻止步。他把探测器往前推了半米。指针猛地跳了一下。
果然有问题。
他收回设备，没再往前。这地方不能碰。赵天宇不是普通人，他背后有资源，有技术，甚至可能有内部情报支持。这种级别的对手，不会只靠蛮力。
“记下坐标。”他对通讯员说，“回头让专业队来拆。”
“明白。”
周焱后退几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光线暗了下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李发来的消息：“苏小小已送医，无大碍，心理评估中。”
他回了个“好”。
然后把手机收起来。
他知道，今晚的事结束了。但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赵天宇逃了，但他留下了线索。那些信号、车辆、黑车司机陈猛，都是突破口。
只要他还在活动，就有机会抓到他。
周焱最后看了一眼d-09-3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像一张闭着的嘴。
他转身，朝着接应路线走去。
走了不到一百米，他忽然停下。
路边草丛里有个东西在反光。
他走近一看，是一块破碎的车标碎片，黑色塑料，边缘烧焦。上面有个字母“Z”，但被砸变形了。
是越野车的零件。
他捡起来，放进证物袋。
这东西能证明什么？也许能关联到赵氏集团的用车记录。也许能查到维修信息。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
他把证物袋塞进怀里，继续往前走。
风更大了。
他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应该是警方接到匿名报警，开始介入调查。
很好。
这场戏，该让更多人看了。
他加快脚步。
前方路口停着一辆摩托车，是提前安排的备用交通工具。他走过去，检查油量和轮胎，确认可以启动。
跨上去，拧动钥匙。
引擎轰了一声，响彻夜空。
他戴上头盔，最后一眼望向厂区。
那里依旧死寂。
但他知道，里面藏着太多秘密。
而他，一定会挖出来。
摩托车冲了出去，车灯划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