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薇脸上，她盯着那条热搜视频，指尖发冷。画面里周焱站在训练室中央，掌心浮着一团金橙色的火，像呼吸一样稳定跳动。弹幕刷得飞快，“这也太稳了”“他怎么做到的”“这才是真技术流”。
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翻身坐起。
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个普通主播，靠着她带资源才有点人气。现在倒好，全网都在吹他，连以前跟她走得近的运营都转发他的预热海报。
她打开自己账号后台，粉丝停在八万三，三个月没涨。上次直播是六天前，观众不到五百人。
林薇起身走到镜子前。她今天特意化了妆，眼线拉长，唇色鲜红，可镜子里的人还是显得憔悴。她曾是平台头部女主播，打赏榜单前三常客，现在连一条合作私信都没有。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墙角。
玻璃碎了一地。
“凭什么？”她咬牙，“我什么都没了，他却越爬越高。”
她蹲下身捡碎片，手指被划破一道小口，血珠冒出来。她盯着那点血，忽然冷笑一声。
以前她以为离开平台就完了，其实不是。只要有人能踩下去，她就能借力爬上来。
她掏出备用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名字——陈总会。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停了两秒，按下。
电话响到第三声被接起。
“哪位？”男人声音低沉。
“陈总，我是林薇。”她说得很轻，“还记得我吗？”
那边沉默两秒，“哦，是你啊。最近还好？”
“不好。”她直接说，“我被人坑了，资源被抢，账号被压，现在连直播都没人看。”
“这行就是这样。”对方语气平淡，“成王败寇。”
“但我知道是谁动的手。”她说，“周焱背后有夏晴传媒撑腰，可你们公会才是平台真正的流量源头。没有你们放流，谁也火不起来。”
电话那头没说话。
林薇继续说：“我不想让他消失，只想让他热度降一降。只要下周的黄金推荐位被撤，算法稍微压几天，他自己就会乱。”
“然后呢？”陈总会问。
“然后我帮你收编他团队。”她说，“我现在虽然落魄，但认识的人不少。只要你肯出手，这些人脉都是你的。以后你在平台推谁，我说话还能算数。”
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是打火机的声音，烟点燃了。
“你知道夏晴那边不会坐视不管。”他说。
“可你也不怕她。”林薇笑了一声，“你们公会掌握着三十多个S级主播的排期权，平台都要让三分。真要查，你也可以说这是常规流量评估。”
陈总会吸了口烟，“你要承担后果。”
“只要他跌下来，我什么都愿意。”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像是他站了起来。
“行。”他说，“明天开始，我会让运营做一次重点主播流量审查。周焱的名字会在名单上。黄金时段推荐……我会让人撤掉。”
林薇握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成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说：“别让我失望。”
通话结束。
她坐在沙发上没动，心跳很快。窗外城市灯火通明，远处广告屏正滚动播放周焱的宣传图，火人阵列组成五角星图案，底下写着“《火之息》专场倒计时3天”。
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旧照。那是她和周焱第一次联合直播的截图，两人并肩站着，弹幕全是“cp感爆棚”。她把照片发到一个隐藏群聊，附言：“等他直播间人数跌破一万，这张图我会重新发一遍。”
她换上外套出门。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她拦了辆网约车，报了个茶馆地址。
二十分钟后，她走进城东一家隐蔽茶楼的包间。陈总会已经到了，穿着灰色夹克，手里端着茶杯。
“来了。”他点头。
林薇坐下，从包里拿出平板，打开一段剪辑视频。画面是周焱接受采访，笑着说：“以前有些合作不太愉快，但现在都过去了。”紧接着切到新闻截图：《知名主播林薇因违规操作被平台除名》。
“你觉得他这话什么意思？”她问。
陈总会看着没说话。
“他踩着我上位，现在还装大度。”林薇声音压低，“这种人，就不该让他安稳。”
陈总会放下茶杯，“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明天上午十点，平台运营组会启动一轮流量优化评估。你的目标在名单第一位。”
林薇笑了。
“谢谢陈总。”
“别急着谢。”他说，“这事不能留痕。所有指令我都用口头传达，文件也不会写实名。万一出事，你得自己扛。”
“明白。”她说，“我不会牵连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细节。林薇提到几个可能支持她的老关系，陈总会听着，偶尔点头。
临走前，陈总会说：“你回去等消息就行。后天早上查一下周焱的直播数据，如果推荐位没了，热度自然会掉。”
林薇起身，“我会一直盯着。”
她走出茶馆，夜风更大了。她站在路边等车，抬头看天。
乌云散开一角，露出半轮月亮。
她掏出手机，刷新周焱的主页。预热视频点赞还在涨，评论区全是期待。
她关掉页面，发了条朋友圈，只有一句话：“有些人，走得太顺，忘了来路。”
没有人点赞。
她收起手机，上了车。
车子启动，驶向西区。
她靠在座椅上闭眼，嘴角慢慢扬起。
同一时间，陈总会回到办公室。他坐在桌前，打开内部门户系统，找到一份待审文件，《重点主播流量优化建议》。他在其中一条备注上打了勾：“焰语者周焱——降低曝光权重，暂调离黄金推荐池。”
他点击提交，顺手给运营主管发了条语音：“明天早会提一下这个，按流程走。”
说完他点了支烟，靠在椅背上。
烟雾升腾，遮住了他半边脸。
林薇的车停在公寓楼下。她下车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系统通知：【您关注的主播“焰语者周焱”已进入直播准备状态，预计24小时内开启新专场】。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点开收藏夹里的一段旧视频。
那是她最后一次高光直播，全场在线突破百万，打赏金额冲上榜首。
她把视频设为私密，删除了所有相关动态。
然后她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复仇进度表”。
第一条写着：【第一步完成——启动限流计划】。
她合上电脑，走到窗前。
远处市中心大楼的LEd屏正在播放广告，周焱的身影一闪而过，火焰在他手中流转。
她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是陈总会的消息：“行动已开始，等结果。”
她回复：“好。”
放下手机，她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
水有点凉。
但她觉得全身都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