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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心意暴露在天光下。
他卧底的职责不允许,他身为降谷零挚友的身份也不允许。
而更加令他坚定这个想法的,是降谷零上次自萩原与松田处带回来的震惊消息。
诸伏景光至今还仍有些不敢置信,但那些事是向来在正事上认真严肃的金发青年亲口讲述的情报。
他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将银发青年寸寸紧逼到这种地步——阴差阳错加一时冲动,没人不会犯下错误,但这世上有些错误一旦成了事实,就会变成一生难以磨灭的灾祸。
细究下来,萩原跟松田也只不过是“犯错”而已,但这所谓的“只是”却摧毁了青年最在意、也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港湾。
一份对于归家的渴望。
诸伏景光早在青年将最后的牵绊锁于己身时便已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辜负青年的这份情谊。
所以,他绝不会在青年被虎狼环伺的如今再去添上一根稻草。
哪怕稻草的重量再轻飘,他也不愿叫青年去背负这本不该由其背负的负担。
关上卧室房门,在等待银发青年更换衣服的空闲里,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沉下心思确认了今后的打算,也顺便平复好自己泛起波澜的心绪。
然后他就听见卧室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呼唤声。
起身前去推开卧室门,诸伏景光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不禁愣了一下:“风酱?”
仍旧穿着那身湿透衣衫的银发青年坐在床边,听见动静与他对视,苍白眉眼微弯。
“我就不换衣服了,不然会给你惹麻烦的。”
“……”
言下之意,叫诸伏景光默然。
他没有再劝,短时间内接连遭受那种对待的青年却比他更加清醒。
同时诸伏景光也隐隐有些明悟。
或许就和他刚才坐在沙发上独自冷静一样,银发青年也是借着刚才独处的机会,在用尽全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吧。
对方只是表现的好像没什么,但那些伤害和痛苦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么可能“没什么”。
两人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对话,本就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我不方便久留……接下来,还要麻烦苏格兰你把我送回去了。”君风和道。
诸伏景光这才想起来黑衣杀手在临别前对自己发布的那条命令。
他顿时皱起眉:“风和……你知道琴酒让那样的你跟我同行意味着什么吗?”
君风和垂眸:“知道。”
诸伏景光:“那他要是故意以此为借口,又在你身上——”
“不会的。”
君风和打断他,却并不抬眼与他担忧的深切目光对视,只是轻声说着:“我身上的痕迹这么明显,他不会觉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
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在青年面前忽然沉默,但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他们彼此都清楚的尖锐话语来刺伤青年。
——琴酒那种人如果想要作恶,又怎么会在乎是否有证据在手?
要不是组织里的那位先生设立了代号成员之间不能无缘无故互相残杀的禁令,估计那些被琴酒处决的卧底叛徒们还要死得快上许多。
然而即便凤眼男人紧闭双唇不肯失言,君风和却还是看出了他的顾虑。
“没关系的,他不会直接杀了我。”
君风和诉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扎刀子的话,终于肯抬起眼来去看那双忧切悲伤的蓝灰猫瞳。
“比起我,你才应该多加小心。”
被上司穿小鞋,这倒霉事儿都能在打工人痛苦经历里排名前几了。
诸伏景光眸光中沉淀积蓄着某种危险凌厉的锋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决定了某些刚完善不久的小行动。
他和降谷零早就商量出来几个计划,虽然各有瑕疵缺陷,都成不了他们营救银发青年的最终计划……
可单独拿出来拆拆补补,去给琴酒添个堵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他对青年的特殊已经引起了恶狼的警觉,那还不如就此坐实对方的猜测——最好是那种能时时刻刻碍到琴酒的眼,但是对方又不好直接解决他的程度。
只是这件事恐怕还要跟青年提前商讨一下……
……
“你说苏格兰是因为看不惯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熟悉的安全屋内,坐在茶几边正在拆卸保养伯莱塔的黑泽阵挑起眉,望向客厅中央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银发青年。
君风和手里拿着毛巾擦拭垂在颈侧胸前的缕缕银发,闻言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叙述。
“他说上次你跟我一起消失了快一个月,那期间你连任务都是抽时间去做的,现在又因为我的缘故被困在了东京附近。”
黑泽阵闻言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然而事实是,先前那在别人眼中他用来专门“惩罚”青年的一个月——是他在养伤。
跟FbI激战厮杀时受的伤,还有后来跟火气爆发的青年对打的后遗症。
至于被困在东京附近……
黑泽阵微微沉眼,瞳底飞速掠过什么,却没让忙着擦干头发的银发青年察觉到任何异样。
君风和还在不含任何感情的掰扯着,就像是在说什么跟自己无关的事,一一代替苏格兰细数黑泽阵这位上司的桩桩罪孽。
“你一直都不会因为私事耽误组织任务,却带着碍手碍脚的我出现在任务现场。”
“你向来以隐蔽组织和自身为首要任务,结果为了抓我甚至光明正大去找警察的麻烦。”
“你从前是冷静谨慎完美的代名词,可现在居然会因为我的忤逆就冲动行事,差点让朗姆抓到把柄拿去败坏你的名声……”
大概这样静静数了七八件,君风和以指作梳最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湿润发丝,终于结束了这番轻描淡写但又怨气十足的指控。
并在最后做出言简意赅的总结——“苏格兰就是个你的隐藏事业粉。”
黑泽阵:“……”
他忽而哼笑出声,饶有兴致的望向不为所动的青年本人。
“他说的都是事实,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