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短暂的足以容纳一颗流星划过的寂静之后。
是异口同声的带着浓浓难以置信的疑问单音。
休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结束乐队的大家都不是音乐圈的新手。
她们清楚地知道前进音乐节(AdF)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更大的舞台,更亮的聚光灯,更是真枪实弹的战场。
那里汇聚了无数打磨多年技术精湛风格鲜明的乐队。
观众的目光也绝非「繁星」这般温和,而是带着审视比较和极高的期待。
甚至口吐芬芳都算是有素质的。
诚然她们经历过与 hello, happy world!同台的那次盛大演出。
但那更像是一场梦幻的嘉年华,由弦卷家倾力打造的毫无生存压力的狂欢。
快乐的氛围掩盖了一切竞争的尖锐感。
弦卷家的事情,能不开心吗?
敢不开心的已经物理开心了。
她们只需要尽情享受音乐和友谊就好。
可AdF不同。
那是赤裸裸的对比,是硬实力的碰撞。
是决定一支乐队能否在更广阔天地立足的试金石。
这份认知像一个气球的冷粥瞬间浇熄了方才因误会而燃起的兴奋小火苗。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向往与巨大不安的茫然。
这也是她们此刻集体愣住大脑几乎停摆的原因。
珠手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写满复杂情绪的脸。他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反应。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了许久——
何时才是提出的最佳时机?
他固然拥有以一人之力驾驭多种乐器甚至堪比一支乐队的怪物般的技术。
像某个能同时演奏多种乐器的卡通猫一样,但显然没那么轻松写意。
但乐队的对邦,终究是团队与团队的较量。
他与 chU2的对赌,赌的也是乐队的整体,而非他个人的炫技舞台。
他需要的是结束乐队作为一个整体的成长与飞跃。
当然,也有备选,但是苦来兮苦很明显已经没有人去了。
还有备选,但是mygo的主唱唱不了歌。
当然还有备选,ave mujica的神人乐队神是神了亿点。
沉默在小小的休息室里发酵。
山田凉是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解除的。她。
缓缓地将嘴里那口嚼到一半的野菜咽下,那双缺乏高光的眼眸看向珠手诚。
语气依旧平淡,却切中了要害:
“更高的舞台,没有意见。”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身边的队友,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近乎担忧的情绪:
“技术,可以练。”
“我担心的是......为了站上那里,为了迎合陌生的耳朵,我们会不会开始唱那些......”
“没有我们自己温度的歌?”
“如果是的话.......那我只好退出结束乐队了。”
她的担忧很现实。
地下乐队的魅力往往在于其真实与粗粝,一旦开始追求大众化。
那份最初的笨拙却真挚的共鸣感,是否会随之消散?
她害怕乐队因此变质失去灵魂。
所以说即使她来结束乐队,也是可以考虑的选择。
伊地知虹夏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鼓槌。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充满元气的琥珀色大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照着对自身技术不足的焦虑。
“我我明白凉的意思。”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
“但是,对我来说,现在更担心的是......我能不能跟上那样的舞台。”
“AdF 啊......那里的鼓手一定都超级厉害吧?”
“像我这样的......真的可以吗?”
她不是缺乏斗志,而是清醒地认知到自身与顶尖职业乐手之间可能存在的鸿沟。
作为鼓手,她是乐队的基石,如果基石不稳,整个乐队的大厦都可能倾颓。
在角落阴影里,后藤一里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与虹夏对技术的担忧不同,她内心更多的是对人的恐惧。
光是想象站在 AdF 那望不到尽头的观众面前,她就感觉胃部开始痉挛,呼吸变得困难。
“吉、吉他英雄的话......技术大概.....没问题......”她。
在心里微弱地评估着,但随即就被更庞大的恐惧淹没:
“但、但是.......人......太多了........视线....好可怕........会、会晕倒的......”
“一定会社会性死亡然后变成宇宙的尘埃......”
对她而言技术难关或许可以靠吉他英雄硬闯。
但心理上的巨大压力才是真正难以逾越的天堑。
喜多郁代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双手不自觉地绞住了衣角。
她的烦恼则更为现实和外部。
“AdF......会有电视转播吗?”
“或者网络直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如果被爸爸妈妈看到了......”
“他们知道我还在玩乐队,而且还要上这么大的舞台.........”
她没再说下去,但担忧显而易见。
家庭的理解与支持是她能够继续站在舞台上的重要前提,而 AdF 的曝光度,很可能打破目前这种微妙的平衡。
导致她被强制叫停音乐活动。
珠手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任何人的思绪。
他将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凉的深层忧虑。
虹夏的技术不自信。
波奇酱的社交恐惧。
喜多的外部压力。
这和他预想的情况差不多。
他没有立刻给出解决方案或激昂的鼓励。
只是等待着让她们充分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足以改变乐队轨迹的可能性。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虽然解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