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笨拙尽管充满了问题但她们确实在向前走。
而不是停留在原地,哀悼着那个由她亲手终结的完美幻影。
这份认知让祥子感到一丝刺痛般的释然。
她为她们高兴。
真的。
或许这才是本该有的轨迹。
crychic的解散是痛彻心扉的断裂,但断裂之后,并非只有消亡一途。
也可以像这样,带着伤痕,摸索着,以另一种姿态重新开始。
而她自己........
祥子的目光微微偏转,能感受到身边珠手诚身上传来的平稳温度,以及另一侧若叶睦安静的却始终存在的陪伴。
(我的道路,在另一边。)
泥泞、
狭窄、
看不到光亮、
但那终究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羡慕吗?
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以及......一丝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对重新开始的微弱期待。
并非是指重组crychic那种回到过去的幻想,而是或许有一天,当她终于能挣脱身上的枷锁时,她也能像台上的她们一样,哪怕跌跌撞撞,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再次站到某个起点上。
台上的歌曲进入高潮部分,灯光绚烂,台下观众的应援声也变得热烈起来。
丰川祥子轻轻吸了一口气,从珠手诚的肩膀上抬起头,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脆弱和感伤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被那种惯有的、带着些许疏离的平静所覆盖。
过去的,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悲伤是真实的,但沉溺无用。
她看着舞台上那片属于myGo的光景,心中那份淡淡的怀念渐渐转化为一种遥远的祝福。
路还很长。
对于她们。
对于她自己。
都是如此。
在第一曲结束之后台上开始到了熟悉的中场唠嗑的时间。
第一次登台的感想,还有对于大家的感谢。
高松灯的声音从最开始的软软糯糯到最后的咕咕嘎嘎并没有占用太多的时间。
但是就在介绍第二首曲子之前,要乐奈已经受不了了现在这繁杂的环节了。
偷跑的吉他让大家都愣住了。
丰川祥子不费任何力量就听出来了,这是春日影的旋律。
如果是在练习的时候使用《春日影》的话,那么只能够说明大家内心可能多少都还是有着过去。
这首歌的意义已经超过了歌曲的本身。
但是丰川祥子并没有感受到这歌曲在这里演奏的时候能够像是曾经的苦来兮苦一样。
要乐奈指尖流泻出的《春日影》前奏音符,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在丰川祥子心中激起了剧烈的、带着痛楚的涟漪。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春日影……
这首承载了太多回忆、欢笑与最终泪水的曲子。
她曾以为,至少这首曲子,会被好好地珍藏,或者至少.......
不该是在这样一个仓促混乱的场合被再次奏响。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像一场缓慢而残酷的凌迟。
“这个前奏,看来她们也依旧没有和过去告别呢。”
高松灯开口唱出了第一句。
声音不再是记忆中那带着些许怯懦却清澈动人的嗓音,而是走调的气息不稳的,甚至带着破音的颤抖。
每一个不准的音符都像一根振动棒,精准地刺在祥子的七窍之中。
不对......完全不对......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紧,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合奏更是灾难性的。
要乐奈的吉他依旧自由散漫与歌曲应有的情感脉络脱节。
千早爱音的节奏吉他明显跟不上这突然的变奏,几个和弦转换磕磕绊绊,音准飘忽,几乎带垮了整体的节奏框架。
而最让祥子感到心头一空的是——长崎素世的贝斯。
没有声音。
这次不是贝斯笑话了。
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神那么犹豫?
为什么手上本来应该奏响的琴弦会有迟疑。
我此刻正在听着你们的诉说。
但是为何......
在本该由贝斯奠定低沉基础推动情绪上升的段落,那里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素世只是站在那里,手指虚按在琴弦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抽离留下了一具精致的躯壳。
椎名立希的鼓点还在顽强地支撑着,试图将这濒临解体的演奏重新拉回正轨,但那鼓声听起来如此孤独而绝望,像是在泥潭中徒劳的挣扎。
这根本不是演奏。
这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对过去拙劣而痛苦的模仿。
丰川祥子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却远不及心中翻涌情绪的万分之一。
她理解。
她当然理解。
这是她们仓促组成的的新乐队磨合不足各有心结。
尤其是面对《春日影》这首对她们所有人而言都意义非凡甚至可称为“禁忌”的曲子,发挥失常简直是必然。
这份理解却丝毫无法减轻她内心的痛苦和汹涌的自责。
若不是我......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内心。
若不是我当初那样决绝地离开,亲手粉碎crychic......
这首歌本该......
本该是怎样的呢?
记忆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
练习室里她的钢琴声流畅而充满感情。
灯的歌声虽然青涩却真诚动人。
立希的鼓点充满力量。
素世的贝斯温柔而稳定。
睦的吉他虽安静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点缀其间。
那才是《春日影》该有的样子,是她们曾经共同努力创造的、闪耀着光芒的结晶。
而如今,台上这混乱不堪的景象,就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映照出她离开后所留下的残局与伤痕。
是她,让这首充满希望的曲子,变成了如今这般痛苦挣扎的哀鸣。
【情绪值+】
怨恨。
她怨恨自己当初的选择。
怨恨自己将大家拖入这样的境地。
更怨恨自己即使看到了这一切,却依旧无法回头,只能被困在另一条道路上。
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也看着曾经的梦想,在破碎中艰难地摸索。
台上的演奏依旧在磕磕绊绊地进行着,每一个走音,每一次失误,每一秒沉默,都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她的离开。
丰川祥子紧紧咬着牙关,感觉口腔里似乎弥漫开一丝铁锈般的腥味。
“睦,诚......”
“祥?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