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放下钢笔，指尖还残留着笔尖划过纸张的触感，办公室的门就被助理敲响。
“阮总，舒明远在舒家的亲戚群里发了不少东西，您看看。”助理把手机递过来，脸色带着几分气愤。
阮清禾接过手机，点开那个备注“舒氏宗亲”的群聊。置顶的几条消息全是舒明远发的，配着他在公司楼下被保安“请”走的模糊照片，文字写得颠倒黑白。
“各位叔伯婶子，我今天去舒氏找清禾，想让她帮衬下家里，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叫保安赶我！”
“想当年舒家落难，还是我爸带头凑钱帮衬，现在清禾霸占了舒氏家产，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懂什么经营？还不是靠霍家撑腰！咱们这些正经舒家人，反倒要受她的气！”
群里立刻有人附和，是舒明远的堂叔舒建国，以前在舒氏集团管过后勤，后来因为贪墨被舒振邦辞退，一直怀恨在心。
“明远说得对！舒家的产业，本来就该咱们舒家人分！她一个外姓丫头（阮清禾随母姓），凭什么独占？”
“我看她就是忘恩负义！当年认亲的时候，要不是咱们在老家帮着遮掩她的出身，她能顺利进舒家？”
还有几个远房亲戚跟着煽风点火，要么说自家孩子要找工作，要么说家里要盖房，都暗示阮清禾该“出血”帮衬。
阮清禾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看清群里的嘴脸后，嘴角的冷笑更浓了。这些人当年看她是乡下丫头，躲都躲不及，现在见她掌权了，倒一个个成了“正经亲戚”。
“把东西发出去。”阮清禾把手机还给助理，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助理早有准备，点开早已整理好的文件夹，里面是舒明远十年前写的借条照片、银行转账记录，还有他偷税漏税的税务报表，以及市场监管局刚下发的查封通知。
不到一分钟，群里突然弹出一条匿名发送的压缩包，附带文字：“舒明远的‘困难’真相，各位亲戚过目。”
舒明远正在群里跟舒建国一唱一和，看到消息立刻慌了，赶紧发消息阻止：“别点！是阮清禾伪造的证据！”
可他的消息发出去时，已经有人解开了压缩包。最先说话的是舒家辈分最高的二爷爷，他当年最疼舒振邦，对家里的事最清楚。
“明远，这张借条是你十年前借振邦五十万时写的吧？我还记得当时你说要开工厂，振邦二话不说就借了，你怎么至今没还？”二爷爷的消息后面，附了借条的放大照片，上面的签名清晰可见。
舒明远秒回，还配了个流泪的表情：“二爷爷，我不是不还，是这些年生意不好，一直周转不开啊！清禾她就是逼我！”
“生意不好？”另一个亲戚发了税务报表的截图，“这上面显示你去年偷税就偷了五十万，上个月还全款买了别墅，换了豪车，这叫周转不开？”
群里瞬间安静了足足有三分钟，之前附和舒明远的几个人，头像都暗了下去。舒建国还想帮腔，刚打了“也许是误会”几个字，就被新的证据怼了回去。
这次是市场监管局的查封通知照片，下面配着文字：“舒明远的建材公司卖假冒伪劣产品，今天上午刚被查封，涉案金额两百万，这就是他要借两百万的真正原因，填窟窿。”
舒明远彻底没了声音，群里开始炸锅。
“原来他是想让清禾帮他填假货的窟窿啊！这要是借了，不是帮他犯罪吗？”
“亏他还好意思说当年帮衬舒家，我看他是一直想扒着舒家吸血！”
“十年前借的五十万都没还，现在还想借两百万，脸皮也太厚了！”
舒建国见风向不对，赶紧删了没发出去的消息，转而发了条：“这种败类，就该逐出舒家宗亲！”
阮清禾看着群里的风向转变，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仅要打舒明远的脸，还要让所有想打舒家主意的亲戚都看清，她阮清禾不是软柿子。
就在这时，助理的手机响了，是前台打来的，语气急切：“助理，舒明远带着几个人堵在公司门口，说要找阮总讨说法，还说要砸了公司大门！”
“让保安队把人拦着，别让他伤了员工。”阮清禾放下水杯，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下去会会他。”
公司大厅里，舒明远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对着保安大喊大叫：“让阮清禾出来！她凭什么毁我名声！今天她不赔我损失，我就不走了！”
来往的员工都绕着走，有人偷偷拍照，还有人小声议论：“这就是昨天那个造谣的亲戚啊？”
“听说他卖假货被查封了，还想让阮总帮他赔钱呢！”
舒明远听到议论声，脸涨得通红，伸手就要推身边的保安：“你们公司员工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告你们诽谤！”
“告谁诽谤？”阮清禾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带着冰冷的穿透力。
舒明远转头看到阮清禾，眼睛立刻红了，冲过去就要抓她的胳膊：“阮清禾！你故意发那些东西毁我名声，我跟你拼了！”
保安早有准备，立刻上前拦住他，把他死死按在地上。舒明远带来的两个男人想上前帮忙，被保安队的人围了起来，吓得不敢动了。
“毁你名声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做的事。”阮清禾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十年前借舒振邦五十万不还，偷税漏税，卖假冒伪劣产品，哪一件不是你自己做的？”
“我没有！那些都是假的！”舒明远挣扎着喊，“是你伪造的证据！你就是想独占舒家的钱！”
“伪造？”阮清禾冷笑一声，对助理抬了抬下巴。
助理立刻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视频里是舒明远和建材供应商的对话，清晰地听到他说：“这批建材就用次品，成本低，利润高，出了事我兜着！”
紧接着，又播放了他和会计的通话录音：“这个月的税再拖拖，实在不行就做本假账，别被查出来就行。”
视频和录音播放完，舒明远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员工的议论声更大了，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鄙夷。
“原来是真的啊，太恶心了！”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大厅，径直走到舒明远面前：“舒明远，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偷税漏税和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舒明远看着警察手里的拘传证，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是阮清禾逼我的！是她陷害我！”
警察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拿出手铐铐住他，直接拖了出去。他带来的两个男人见状，吓得拔腿就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大厅里恢复了安静，阮清禾扫了眼围观的员工，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都回去工作吧，以后再有人敢来公司闹事，直接报警。”
员工们赶紧散开，各自回到岗位。助理走到阮清禾身边：“阮总，刚才群里二爷爷发了消息，说要开宗亲会，把舒明远除名，还让您有空回去一趟，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阮清禾挑眉，“我没什么要交代的，倒是他们，该想想自己有没有过贪舒家便宜的事。”
她拿出手机，直接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舒明远的事，是他咎由自取。另外，我这里有份清单，记录了近十年所有舒家亲戚在舒氏集团借的钱、拿的好处，限一个月内还清，逾期不还，直接走法律程序。”
消息发出去，群里瞬间死寂。之前那些暗戳戳想让阮清禾帮衬的亲戚，再也不敢说话了。过了几分钟，二爷爷发来一条消息：“清禾说得对，规矩不能破，我会监督大家还清欠款。”
阮清禾没再回复，直接退出了群聊。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次性把所有隐患都摆到台面上，让那些想吸血的亲戚彻底断了念头。
回到办公室，柳玉容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担忧：“清禾，我听说明远被警察抓了？还有宗亲群里的事，会不会闹得太僵了？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阮清禾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语气平静：“妈，真正的家人不会想着吸你的血。那些只在需要钱的时候才认你是家人的，断了才干净。”
柳玉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妈太心软了。以前你爸在的时候，这些亲戚就经常来打秋风，我拦都拦不住。现在有你在，妈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阮总，这是您要的近十年舒家亲戚在公司的利益往来清单，还有几个当年跟着舒敏芝一起搞事的，也在里面。”
阮清禾翻开清单，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谁借了多少钱，谁以“合作”的名义拿了多少好处，甚至还有人把自家亲戚塞进公司吃空饷。
“通知财务，从这个月开始，停止给这些吃空饷的人发工资，限三天内办理离职。”阮清禾用笔在清单上圈了几个名字，“还有这几个人，当年跟着舒敏芝贪污公司公款，证据整理好，交给法务部。”
“好的，阮总。”助理点头应下，转身要走。
“等等。”阮清禾叫住她，“舒振邦那边有消息吗？”
“寺庙那边说，舒先生每天都在念经祈福，还捐了不少钱给寺庙，说是为您积德。”助理回答。
阮清禾没说话，只是把清单放在桌上。她对舒振邦的忏悔没兴趣，当年他嫌弃她是女儿，帮着舒曼柔打压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积德？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阮清禾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清禾啊，我是二爷爷。刚才群里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别往心里去。晚上来家里吃饭吧，二爷爷给你赔罪。”
阮清禾知道，二爷爷这是想缓和关系，也想探探她的底线。她沉吟了片刻，答应下来：“好，晚上我过去。”
挂了电话，助理有些担心：“阮总，二爷爷突然请您吃饭，会不会有什么算计？”
“算计也没关系。”阮清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这些所谓的亲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晚上，阮清禾如约来到二爷爷家。出乎她意料的是，家里只有二爷爷和二奶奶两个人，没有其他亲戚。
饭桌上，二爷爷给她夹了块排骨，叹了口气：“清禾，当年你刚认亲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帮你，可你爸护着舒曼柔，那些亲戚又趋炎附势，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什么办法。”
“二爷爷有心了。”阮清禾淡淡回应，没有多说。
“明远的事，你做得对。”二爷爷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这些年，舒家的亲戚被惯坏了，总觉得舒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拿白不拿。你这次好好治治他们，是好事。”
阮清禾抬眸，看向二爷爷：“二爷爷今天找我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二爷爷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当年你爷爷留给你的东西，你爸一直没给你。现在舒家是你做主了，这个也该还给你了。”
阮清禾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是一份股权赠与协议，爷爷当年把自己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留给了还没出生的她。
“这份协议，你爸一直藏着，就是不想让你掌权。”二爷爷说，“现在我把它给你，以后舒家的那些亲戚，再没人敢说三道四了。”
阮清禾握着协议，心里没有波澜。这些股份，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份协议，代表着爷爷对她的认可。
离开二爷爷家时，二爷爷送她到门口，拍了拍她的肩膀：“清禾，好好干，别让你爷爷失望。以后要是有亲戚再敢闹事，二爷爷帮你撑腰。”
阮清禾看着二爷爷苍老却真诚的脸，点了点头：“谢谢二爷爷。”
回到家，霍廷州正在陪小宇玩积木。看到她回来，霍廷州走过来：“今天处理得很干净，以后没人敢再打舒家的主意了。”
阮清禾把协议放在桌上，看着玩得开心的儿子，语气带着几分释然：“不是没人敢，是他们知道，打舒家的主意，要付出代价。”
霍廷州从身后抱住她，没有说话。他知道，阮清禾看似狠戾的背后，是过去二十年的苦难堆积起来的铠甲。他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就在这时，阮清禾的手机响了，是法务部打来的：“阮总，舒建国主动来公司还了当年贪墨的十万块，还写了忏悔书，问您能不能原谅他。”
阮清禾看向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璀璨。她轻声说：“原谅可以，但规矩不能破，让他把忏悔书公开，给其他亲戚做个榜样。”
挂了电话，霍廷州看着她：“这样会不会太苛刻了？”
阮清禾转过身，看着霍廷州，眼神坚定：“苛刻吗？我只是让他们明白，欠了我的，迟早都要还回来，不管是钱，还是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