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被黑衫人推进前厅，鼻腔瞬间被一股甜得发腻的香气填满 。
那是暗香门主特意让人从西域买来的 “迎客香”，据说点燃后能让修士心情愉悦，单这一小炉香，就够普通弟子三个月的俸禄。
前厅早已被收拾得焕然一新：
原本挂在墙上的暗色挂毯换成了绣着金线的红绸，地上铺着从雪山运来的白狐裘地毯，踩上去没半点声响；
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摆着用琉璃盏盛着的灵茶，旁边的果盘里码着颗颗饱满的灵果，
连递茶的侍女都换上了新做的粉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垂着手站在桌边，连头都不敢抬。
十几个暗香门弟子整齐地站在两侧，个个穿着最体面的黑袍，腰间系着新磨亮的铜扣，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呼吸放得极轻，生怕发出半点杂音。
而暗香门主正对着墙角的铜镜反复整理衣袍。
他特意换上了件绣着暗纹的黑锦袍，手指捏着腰间的 “暗” 字玉佩，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连玉佩的位置偏了半分都要重新调整。
嘴里还不停念叨：“千万别出岔子，这可是咱们攀附血魔宗的唯一机会。”
“苏离来了？” 暗香门主听见脚步声，回头一见苏离，眼睛瞬间亮了。
他快步走过来，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又怕弄乱了，只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语气里满是紧张，
“快，让侍女带你去内室，用刚从灵泉打来的水梳洗，我给你准备了件月白锦袍，料子是从天蚕纺成的云锦，穿上肯定显气质。
你可是咱们的‘头等大礼’，待会儿见了血魔宗长老，可得精神点，别给我丢人。”
侍女赶紧上前，引着苏离往内室走。
路过庭院时，苏离瞥见几个弟子正扛着沉甸甸的木盒往库房搬，光从盒子使用的材质，就可以看出是年份不低的珍品；
还有两个弟子小心翼翼地捧着法器，连脚步都不敢迈大，生怕摔了 。
这些都是暗香门主准备献给血魔宗的 “见面礼”，据说光这些东西，就掏空了暗香门一半的家底。
沐浴更衣，苏离刚走到内室门口，庭院里突然传来弟子拔高的、带着谄媚的高喊：“血魔宗长老大人 —— 驾临 ——”
这声喊像道惊雷，暗香门主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鞋跟在地上蹭出一道白痕，差点踩住自己的衣摆；原本捏在手里的玉佩没抓稳，“啪” 地掉在地上，他都顾不上捡，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整理衣领，嘴里还喊着：“快！都精神点！长老来了！”
苏离好奇地跟着走到前厅门口，只见庭院里不知何时站了十几个穿血红长袍的人，袍子上绣着狰狞的骷髅纹，随风飘动时，透着股阴森的气息。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里握着个黑纹葫芦，葫芦口隐隐冒着黑气，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周围的暗香门弟子忍不住发抖。
暗香门主一路小跑过去，跑到离老者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下，身体弯成了九十度，双手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名册，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谄媚：“长老大人！您怎么提前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备好厚礼，真是怠慢了！”
他的手因为紧张微微发抖，名册的边角都被捏得发皱，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势，连头都不敢抬，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老者的神色。
“这是咱们为血魔宗准备的炉鼎名册。”
暗香门主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讨好，
“最高等的炉鼎有五位，都是体质特殊、能助修士突破大境界的；
中等炉鼎二十位，稳固修为效果极佳；
还有三百株百年以上的灵草，五十件下品法器，都在后面的库房里，您要是现在有空，我立刻让人去清点，保证一件不少！”
血魔宗长老的目光落在名册上，却没伸手去接，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淡：“你这暗香门，占着这处灵气充裕的山头，又攒了这么多炉鼎和弟子，倒是块不错的宝地。”
暗香门主以为对方是在夸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谄媚，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面：
“大人您过奖了！要是您看得上这地方，以后这里就是血魔宗的分支！我们暗香门上下，从弟子到我这个门主，都愿意归顺宗门，为宗门效犬马之劳，哪怕是让我们去守山门、做杂役，我们也心甘情愿！”
他说着，还回头瞪了眼站在两侧的弟子，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长老大人行礼！说愿意归顺血魔宗！”
弟子们赶紧齐刷刷地弯腰，声音参差不齐却满是惶恐：“我等愿意归顺血魔宗！”
暗香门主满意地回头，正想再说些讨好的话，却见血魔宗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手里的黑葫芦突然 “嗡” 的一声，一道黑气直直射向旁边一个弟子。
那弟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显然体内的精血被吸走了大半。
暗香门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名册 “啪” 地掉在地上。
暗香门主脸色骤变，往后退了两步：“大…… 大人这是何意？我们可是真心归顺！”
“真心？” 长老抬手，身后的血魔宗弟子立刻扑上来。
暗香门弟子想反抗，可他们的灵力在血魔宗面前根本不够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前厅就躺满了倒在地上的暗香门弟子，有的被吸走精血，有的被种下红色禁制，连动都动不了。
暗香门主想跑，却被长老甩出的红绳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
长老蹲下身，指尖按在他眉心，一道红光没入 —— 那是血魔宗的 “血奴禁制”。
“你这修为，当炉鼎都不够格，只能当个‘血包’，给我宗弟子提供修炼用的精血。” 长老站起身，踢了踢暗香门主，“把他和其他弟子一起捆了，带回宗门。”
苏离看得浑身发冷，刚想缩回内室，却瞥见几个血魔宗弟子正押着一群男性俘虏过来：有暗香门的普通弟子，还有之前被抓来的修士。
其中一个血魔宗弟子笑着说：“这些男的体质不错，虽然当不了上等炉鼎，当个中等的给外门弟子用也行。”
苏离愣住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炉鼎不止有女的，男的也能当炉鼎。
“那边那个姑娘，过来。” 长老突然看向苏离，眼神里带着审视，“炉鼎资质上佳，比其他的好太多，正好带回去给宗主。”
两个血魔宗弟子立刻走过来，一左一右架住苏离。
她看着被捆成一串、像牲口一样的暗香门众人。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门主，此刻正被绳子勒得满脸通红，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之前押她的黑衫人，也成了被吸精血的血包。
苏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吃黑’吗？我可真是着实开了眼界啊！以前差点成饿死鬼，好不容易进了流云宗当弟子，又被抓来当炉鼎预备役，现在倒好，直接成了血魔宗的‘上等财产’。”
她被架着往血魔宗的飞舟走去，路过库房时，瞥见里面的灵草和法器都被血魔宗弟子搬空，连之前准备献给血魔宗的木笼，此刻也装着暗香门的弟子。
苏离叹了口气 。
看来这暗香门，从头到尾，都只是血魔宗眼里的一块肥肉而已。
飞舟缓缓升空，苏离回头看了眼越来越小的暗香门，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过，她至少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出去，找到江师兄。
苏离摸了摸不知何时隐入空间的护心镜。
镜面的红光似乎更亮了些，总算是快要恢复了，不然她总有种罗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