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废墟的碎石子滚过。
苏离把一株带着晶莹露珠的凝露花放进灵植袋，转身就见不远处的断墙后探出几个脑袋。
她皱了皱眉，往东边的回廊走了两步，那几个脑袋也跟着挪了挪，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这边的地面。
这已经是半个时辰里第三次了。
自从她在祭坛附近挖到第一株月华草，周围就总围着些同门弟子。
起初只是一两个，后来越来越多，到现在竟有十几个人，散落在她周围的断壁后、石柱旁，名义上是“搜寻资源”，可眼神总往她脚边瞟。
“奇怪，今天大家怎么都往这边凑？”
苏离蹲下身，假装找寻药草，实际余光扫过不远处的李柯。
他手里攥着根树枝，半天没动一下，反而频频回头看她，像是在等什么。
怀里的雪球突然蹭了蹭她的脖颈，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身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呜”声。
苏离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灵药峰的弟子正蹲在她刚才挖凝露花的地方，手指在泥土里扒拉着，像是在找遗漏的灵植。
“你们也在找凝露花？”
苏离走过去，语气带着疑惑。她记得这附近的凝露花不多，自己刚才已经挖完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这儿找？
穿灰袍的弟子吓了一跳，手顿住，赶紧站起来，脸上堆着笑：“是啊师妹，听说这附近灵植多，我们也来碰碰运气。”
旁边穿青衫的弟子也跟着点头，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苏离的灵植袋，又迅速移开。
苏离没多想，转身继续往废墟深处走。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夹杂着“快捡”“别让别人抢了”的字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灵药峰弟子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株和她刚放进灵植袋一模一样的凝露花，脸上满是喜色。
“他们什么时候找到的？”
苏离心里纳闷，却也没深究。或许是自己刚才没注意，漏了一株在地里。
她没发现，自己掌心的狐形印记正泛着极淡的白光。每次她把灵植放进灵植袋，印记都会轻轻闪一下，紧接着就有一株灵气稍淡的复制品从袋缝里滑出来，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有时候混在碎石和泥土里，有时候又落在草丛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而那些跟在后面的弟子，早就摸清了规律。
早上李柯捡到第一株“掉落”的月华草时，还差点和别人抢起来，后来还是穿灰袍的灵药峰弟子提议：
“都别抢了！
苏离师妹要是发现咱们捡到她掉的灵植，多半会检查灵植袋。一旦起疑心，肯定会把洞补好，到时候咱们谁都捡不着。
不如咱们轮流来，一个个排好号，轮够一圈在开始轮。一人一株，至于能捡到什么全看运气，这样大家都有得赚！
要是没有意见，咱们抽签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还特意约定好，要把苏离身边的人隔开，尤其是和她关系好的苏芷晴和胡不归。
刚才苏芷晴想走到苏离身边，刚靠近就被李柯拦住：“苏师姐，你看那边的断墙，好像有兽皮！咱们去看看？”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另一边拉。
胡不归更惨，几个弟子围着他问“灵植怎么辨认”“哪里能找到好东西”，把他缠得脱不开身。
关键是他一个灵兽峰弟子，你问他那种灵兽怎么驯服他能说个一二三，问他灵植，那是真心不熟。
胡不归把实情说了，但这帮弟子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还是一个劲儿的问问问，要把他烦死了！
再说另一边。
苏离走到一处半塌的石台前，仔细地挖起一株泛着淡紫光泽的紫纹草，刚小心的装入灵植袋，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只见穿青衫的弟子快步走过来，假装在石台上翻找，手指却悄悄伸向她脚边，那里正躺着一株刚“掉”出来的紫纹草。
“怎么回事，我采的紫纹草怎么掉在这里了？师妹，不好意思啊，我捡一下。”青衫弟子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把地上的紫纹草攥在手里，塞进自己的灵植袋。
苏离笑了笑：“运气好罢了，你再往东边走走，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她哪里知道，自己刚说完，身后就有几个弟子悄悄往东边挪了挪，眼睛还盯着她的灵植袋。
赵师兄远远看着这一幕，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刚才就发现不对劲，这群弟子放着别处不找，偏偏围着苏离转，可每次他想过去问问，都被人用“找灵植”“看禁制”的借口拦住。
“苏离！你过来一下！”赵师兄对着苏离喊。
苏离快步走过去，心里还在纳闷：“赵师兄，怎么了？”
“你没发现他们都跟着你吗？”赵师兄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的弟子们，“他们肯定没安好心，你离他们远点，别被缠上了。”
苏离愣了愣，回头看了看那些弟子。他们有的蹲在地上翻找，有的靠在石柱上休息，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只是目光总会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瞟。
“应该就是巧合吧，大家都想找灵植，凑在一处也正常。”苏离摇摇头，没把赵师兄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人只是跟着，没抢她的东西，也没说过过分的话。
赵师兄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李柯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破陶片：“赵师兄！你看这陶片上有花纹，说不定是上古狐族的东西！咱们快看看去！”说着就拉着赵师兄往另一边走。
苏离看着他们走远，转身继续找灵植。
怀里的雪球轻轻咬了咬她的衣襟，像是在提醒什么，可她没看懂，只以为雪球是饿了，从布包里掏出一颗灵果，喂给它吃。
太阳渐渐西斜，废墟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苏离把最后一株月见草放进灵植袋，准备回去休整。
身后的弟子们也跟着起身，手里都攥着捡来的灵植，脸上全是满足，却没人告诉她，那些灵植都是从她的灵植袋里“掉”出来的。
苏芷晴好不容易摆脱李柯的纠缠，快步走到苏离身边：“阿离，你没发现不对劲吗？他们怎么总跟着你？”
“可能是我运气好，他们想跟着我找灵植吧。”苏离笑了笑，没多想，拉着苏芷晴往队伍休整的地方走。
她没看见，身后的弟子们悄悄交换了个眼神，约定好明天继续跟着。
毕竟，能不费力气捡到灵植的好事，谁也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