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已经照到密道出口的边缘。陈砚舟靠在崖边喘气，左手腕的纹路还在往外爬，皮肤紧绷得像要裂开。他低头看了眼伞，两根骨断了，柳叶刀卡在里面出不来。
苏怀镜蹲在地上，药箱打开，手指快速翻找夹层。她拿出一块折叠的布状物，抖开，是骨架和轻纱组成的滑翔翼组件。
“我早做了准备。”她说，“但只能载一个人。”
陈砚舟没说话，伸手去拿。她一把推开他，力气不小。
“你忘了我的药理课成绩？”她笑了笑，“我能配出麻痹神经的药，却治不了你越来越深的血纹。”
他愣住。
她把半块龙纹令拿出来，贴在他胸口。那东西一碰他皮肤就颤了一下，像是活的。她掌心用力，按下去。
陈砚舟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胸口像被烧红的铁钉扎进肉里，痛得他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系统提示跳出来：
【检测到高阶血脉共鸣，龙纹完整度提升预备中】
他抬头看她，眼神发狠：“你干什么？”
“你是斩龙者。”她后退一步，声音稳得很，“我是医者。医者救人，有时候也得学会放手。”
他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血纹的热流顺着胸口往下冲，跟手腕那股对上了劲，两股力在他身体里撞，脑子嗡嗡响。
“你以为我不走就能活？”他哑着嗓子说，“你留下就是死。”
“我知道。”她点头，“可你也知道，这东西必须有人带出去。你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他说不出话。
她转身拉开药箱最底层的暗格，抓出一把淡绿色的粉末，往空中一扬。风立刻把粉吹向密道口。追兵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人咳嗽，有人低骂。
她又抽出最后一根银针，刺进自己指尖。血珠冒出来，沾在粉末上，颜色变深，迅速挥发成一层薄雾，飘进通道。
火光晃了晃，几声闷倒的声音传来。
“现在。”她回头看他，“走。”
陈砚舟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手刚动，就被她猛地推了一把。他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正好撞上滑翔翼的背带。她顺手把支架扣上他肩膀，动作利落。
“别逞强了。”她说，“你连站都站不稳。”
“那你呢？”他抓住她手腕，“你打算怎么活？”
她没回答，只是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退到悬崖边缘。
身后火光重新亮起，御林军重新列阵，弓弩上弦，箭头闪着寒光。
她站在那里，面对密道口，背对着深渊。
“看这里！”她突然大喊，抬手把银针甩出去。
两支火把被打翻，火焰瞬间腾起，顺着残留的药粉烧成一片火墙，堵住了通道出口。烟尘翻滚，人影混乱。
她没动，也没回头。
陈砚舟明白她的意思。
他咬牙，抓住滑翔翼的操控绳，用力一蹬，整个人从悬崖边跃了出去。
风立刻灌满衣袖，滑翔翼展开，带着他往下降。身体失重，胸口那块龙纹令还在往里钻，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勉强抬头，看见苏怀镜还站在崖边。
她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没有怕，也没有留恋。
然后她抬起手，对他挥了下。
下一秒，她转身冲回密道入口，迎着火光和烟尘跑进去。
“苏怀镜！”他吼了一声。
没人回应。
风太大，他的呼喊被吹散。滑翔翼开始倾斜，右翼的绳子松了半截，他用力拉住，手臂上的鳞纹一阵抽搐，整条胳膊麻得失去知觉。
系统警报弹出：
【体力剩余5%】
【是否启用躺平模式？】
“现在躺平？”他冷笑，“谁给我平？”
【建议立即降落，当前高度危险】
“降个鬼。”他咬牙调整姿势，滑翔翼勉强稳住，继续往下滑。
头顶上方，火光渐渐弱了。密道口的火墙熄了一半，人影还在动，但没人追出来。他知道她在里面拖着他们。
他低头看下方，黑乎乎的一片，隐约能看到河面反光。距离水面还有百丈，风越来越急，滑翔翼的布面撕开一道口子，左翼开始下坠。
胸口的龙纹令突然发烫，一股热流冲进心脏。他闷哼一声，手指抽筋，差点松开操控绳。
就在这时，他听见头顶有破空声。
抬头一看，一支箭从崖上射下来，擦着他肩膀飞过，钉进滑翔翼的布面。绳子断了一根。
滑翔翼剧烈晃动，开始打旋。
他拼命拉住剩下的绳子，身体被甩向一侧。风灌进耳朵，什么也听不清。远处祭天台的灯火还在亮着，红得刺眼。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变色。从指尖开始，皮肤泛出暗红，鳞纹顺着血管往上爬，已经到了小臂。
系统再次弹出：
【检测到血脉融合进程加速】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波动剧烈】
他没管。
只是一手死死拽住滑翔翼，一手按住胸口那块嵌进皮肉的龙纹令。
风更大了。
滑翔翼的布面又裂开一道。
他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