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裂开的瞬间，光像水一样淌出来，贴着陈砚舟的额头往里钻。他眼前一黑，紧接着无数画面炸开——龙脉深处有座祭坛，上面躺着的人影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别看！”苏怀镜一把拽他后颈，想把他拉开，可那道光像是长进了皮肉，纹丝不动。
陈砚舟咬牙，额头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按住玉佩碎片。血纹从手腕往上爬，速度快得吓人，转眼就冲到肩膀。皮肤下红光乱闪，像有人拿刀在里面搅。
“你在读它，它也在读你。”苏怀镜声音发紧，“断开！现在就断！”
他没动，反而把玉佩压得更紧。秘录最后几行字在脑子里翻滚：“血纹非诅咒，乃皇族血脉提纯之术。守玺人世代为容器，待真龙觉醒。”
话音未落，空气突然凝住。前方地面浮出一道人影，金丝眼镜，明黄龙袍一角虚悬于空，正是皇帝的模样。他没开口，但陈砚舟听见了声音，直接钻进脑子——
“儿子，回来吧。”
陈砚舟猛地睁眼，一口血喷在地上。斩龙刀自己出了鞘，刀尖直指他的喉咙。他抬手抓住刀柄，虎口崩裂，血顺着刀脊流下去。
“不是……我爹。”他喘着说，“我爹早就死了。”
苏怀镜抽出三根银针，甩手射向虚影。针撞上去的刹那，空中发出刺耳摩擦声，银针一根根碎成粉末，飘落地面。
她脸色一白，“这东西不是幻象，是活的。”
“它是冲血纹来的。”陈砚舟单膝跪地，左臂血管鼓得像要炸开，“我在哪，它就在哪。”
皇帝虚影缓缓抬手，掌心朝下。陈砚舟体内顿时一紧，血纹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疯狂往胸口聚拢。他闷哼一声，整条左臂扭曲抽搐，骨头咯咯作响。
“躺平系统。”他在心里吼，“给我撑住！”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
【启动应急模式：静步·残余能量释放】
一丝凉意从脊椎窜上来，勉强压住那股撕扯感。他趁机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神志清醒了一瞬。
就是现在。
他反手一刀，斩龙刀横着划过左臂。血喷出来，一条暗红色纹路当场断开。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可血纹真的停了。
“你疯了？！”苏怀镜扑过来按住他伤口，“那是你的经脉！”
“不断，我就成他养的猪了。”他咧了下嘴，满嘴血沫，“二十年一轮，献祭一个守玺人。我爸是，轮到我，下一个是不是你？”
她没说话，手抖着从药囊里掏出一小包灰粉，掀开他袖子就往伤口拍。药粉遇血冒烟，一股焦味散开。
陈砚舟疼得全身绷紧，但没躲。他知道这药狠，可也管用。痛感能让他保持清醒。
“你还记得李老师的手吗？”他忽然问。
“掌心朝上。”她说。
“他在等交接。”陈砚舟慢慢站起来，腿还在抖，“我把玉佩给他，不是还礼，是接班。”
苏怀镜抬头看他，眼里有光闪了下。
风从锈门缝里吹出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腐草，又有点像动物内脏放久了的气息。
“龙腥味。”他说，“地宫快醒了。”
她扶着墙站稳，“你还能走？”
“左臂废不了。”他甩了甩手，血滴落在地上，“就是得少使点劲。”
她点点头，从腰间取下最后一枚银针，夹在指间，“我没针了，这一根留着扎你命门，你要敢倒，我就给你来一下。”
他笑了，“够狠。”
两人一步步挪到门前。铁门老旧，边缘全是坑洼，中间一道裂缝，像是被人用重物砸过多次。
陈砚舟伸手推，纹丝不动。
“要血。”他说。
“你刚流了那么多？”
“不是普通的血。”他盯着那道缝，“是带血纹的。”
他把受伤的左手按上去。血顺着裂缝往下渗，刚碰到底部，整扇门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门缝扩大了一寸。
里面黑得看不见底，风更大了，吹得两人衣角乱飞。
“系统。”他在心里喊，“静步还能用吗？”
【能量剩余3%】
【建议避免高强度对抗】
“够了。”他低声说，“只要能让我走完这一步。”
苏怀镜靠在他右肩，“进去之后，别硬扛。我能感觉到孢子在动，它也在怕里面的东西。”
“那就一起怕。”他说，“但别停下。”
他又往前压了半步，整只手几乎陷进门缝。血流得更快，门震得越来越急。
忽然，脑子里又响起那个声音。
“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皇帝的声音冷下来，“你每一步，都在我算之中。”
陈砚舟冷笑，“你算不到我会砍自己一刀。”
他右手猛地抽出钢笔，笔尾朝下，在左手掌心狠狠划了一道。血涌出来，他顺势写下两个字——不归。
写完那一刻，血纹彻底安静。
门“咔”的一声，裂开一道足够人通过的口子。
黑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睁不开眼。他抬脚跨进去一半，忽然身子一歪，单膝跪地。
“怎么了？”苏怀镜扶他。
“没事。”他摇头，“就是腿软了一下。”
她不信，但没再问。
身后巷子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墙爬过来。他们都没回头。
陈砚舟撑着地面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前方通道。尽头隐约有光，绿幽幽的，照不出具体形状。
“走。”他说。
她跟着迈步。
刚进门口，他忽然抬手拦住她。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
“刚才写的字。”他摊开手掌，“不见了。”
血还在流，可掌心光滑，像从来没划过一样。
苏怀镜凑近看，“血纹……吞了它？”
他没答，只是慢慢握紧拳头。
风从背后灌进来，把门缓缓推上。最后一丝光消失前，他看见门缝边缘积的血，正一点点缩回缝隙，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他抬起手，一滴血从袖口滑落。
砸在门边，发出金属般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