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白璃所给地图的指引,林枫朝着东侧的“泣魂冰林”方向疾行。
越是深入玄冰渊,环境越是奇诡。脚下的冰面不再是纯粹的平坦,时而出现深不见底的冰缝,需要纵跃而过;时而需要穿梭于由巨大能量冰晶构成的、如同迷宫般的“晶簇森林”。空气中弥漫的寒意已然实质化,化作淡淡的蓝色冰雾,不仅阻碍视线,更能侵蚀神识。
林枫不得不持续运转真元,结合静冰之印的力量,才能在冰雾中维持感知。新得的静冰之力在此地如鱼得水,不仅帮他抵御寒气,更让他对周围冰属性能量的流动格外敏感,多次提前避开了潜藏在冰雾中的危险——诸如能够喷射冻结射线的冰晶蛇,或是伪装成冰坨、突然暴起噬人的拟态冰魔像。
他也尝试着运用那缕混沌真意去调和体内的庚金、玄冥、静冰三种力量。过程依旧艰涩凶险,如同在钢丝上跳舞,但每一次成功的调和,哪怕只是瞬间,都让他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加深一分,施展出的术法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属性克制的韵味。
行进了大半日,前方传来阵阵奇异的声音。
那声音初时细微,如同女子低泣,哀婉凄切,引人怜惜。随着靠近,声音逐渐变大,化作无数纷杂的窃窃私语,仿佛有万千冤魂在耳边倾诉着不甘与怨恨,又似有靡靡之音诱惑着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泣魂冰林,到了。
映入眼帘的,并非寻常树木,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一种名为“惑心冰木”的奇异植物形成的森林。这些冰木通体晶莹,枝干扭曲盘结,形态诡异,树叶则是一种不断变幻着色彩的半透明晶体。那扰人心神的声音,正是风吹过这些冰木枝叶时自然产生的惑心魔音!
这魔音直侵神魂,无视大部分物理防御。林枫刚靠近林缘,便觉心神摇曳,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慕容冰浑身是血地向他求救,又仿佛看到了陨星湖传承殿轰然崩塌……种种心底最在意、最恐惧的画面被勾起、放大!
“紧守灵台,万物皆虚!”林枫低喝一声,庚金狱印震动,肃杀锋锐的剑意如同利剑斩向杂念;静冰之印散发清辉,保持心神冰清玉洁;混沌真意稳居中央,包容化解魔音中的负面情绪。三者合力,才勉强将那无孔不入的魔音影响压制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林中。
林中光线更加昏暗,冰雾浓郁,魔音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考验着他的道心与意志。他必须分出一大半心神来抵抗魔音,前行速度大减。
根据白璃地图的模糊标记,第二枚寒印——“惑心之印”,可能就藏在这片冰林的核心区域。
他小心翼翼地在扭曲的冰木间穿行,神识被压制到极限,只能依靠目视和灵觉。林中并非只有魔音的危险,一些依靠魔音捕猎的生物潜伏其中。他曾见到一群幻音冰蝠利用魔音制造幻境,将一头筑基后期的冰原巨熊引入陷阱,分食殆尽。
前行了约莫数里,林枫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的景象变得不同。一片相对空旷的林间空地上,生长着一株格外巨大、主干需要十人合抱的古老惑心冰木。这株冰木的枝叶不再是变幻色彩,而是呈现出一种迷蒙的、仿佛能吸摄灵魂的七彩琉璃光泽。而在其粗壮的树干上,一个由天然木纹形成的、不断扭曲变幻、散发着强烈精神波动**的奇异印记,正微微闪烁着光芒。
惑心之印!
然而,在古树之下,盘踞着一头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通体覆盖着暗蓝色冰晶鳞甲、形似蜥蜴、却长着三只如同旋涡般不断旋转的幽蓝眼瞳的巨兽——三瞳幻心蜥!其气息磅礴,赫然达到了假丹境界的巅峰,距离凝结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它似乎将这株古树和惑心之印视作了自己的禁脔,此刻正趴伏在地,三只幻瞳开阖间,引动着周围的惑心魔音,形成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纹,守护着古树。
林枫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它的警觉。
“嘶——!”
三瞳幻心蜥抬起狰狞的头颅,中间那只最大的幻瞳猛地锁定林枫!一道凝练无比、几乎肉眼可见的七彩精神射线,带着扭曲现实、沉沦心神的恐怖力量,瞬间跨越空间,射向林枫!
这一击,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精神与幻术冲击!威力远超之前的惑心魔音!
林枫脸色一变,他能感觉到,若是被这道射线击中,即便以他的神魂强度和多重守护,也极有可能陷入短暂的沉沦,届时便成了这巨兽的盘中餐!
避无可避!
他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心神沉入识海深处!
既然无法硬挡,那便以幻对幻,以心攻心!
他全力催动静冰之印,保持识海核心一点冰心不灭;同时,引动那缕玄冥本源,模拟出冥河归寂、万物终结的死寂幻境;再以庚金剑意为骨,凝聚不屈战魂!
三种力量在混沌真意的初步调和下,虽未完美融合,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交织在一起,在他识海外围形成了一道混沌色的、不断生灭轮回的心防壁垒!
“轰!”
七彩精神射线狠狠撞在心防壁垒之上!
林枫只觉得整个识海剧烈一震,仿佛有千万种不同的情绪、欲望、幻象同时爆发,试图将他拉扯进无尽的沉沦深渊!心防壁垒剧烈波动,混沌气流疯狂流转,不断湮灭又重生,将那些入侵的精神力量分解、同化、或是排斥出去。
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林枫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神依旧清明,死死守住最后防线!
那三瞳幻心蜥见自己的天赋神通竟然被挡住,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另外两只幻瞳也骤然亮起,三道精神射线合而为一,威力暴增,如同七彩洪流,再次冲击而来!
林枫压力倍增,心防壁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危急关头——
他怀中的那枚几乎耗尽灵性的生命玉佩,忽然传来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这暖流并非能量补充,而是一道无比纯粹、蕴含着“守护”与“期盼”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固了他即将涣散的心神!
是洛芊芊的赠药之情?是慕容冰香囊燃尽灵性前的最后嘱托?还是无名女子赠玉时的那份因果?
林枫不知道,但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契机,眼中混沌光芒大盛!
“你的幻术,奈何不了我!吞天诀,给我吞!”
他竟反向运转吞天诀,不是吞噬能量,而是以自己的心防壁垒为引,强行吞噬那七彩精神洪流中蕴含的惑心之力!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等同于引狼入室!但他凭借混沌真意的包容特性,以及生命玉佩带来的瞬间稳固,硬生生将这庞大的惑心之力扯入心防壁垒,以自身意志为熔炉,进行炼化!
“吼!!!”三瞳幻心蜥发出惊恐的嘶吼,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对方掠夺、转化!
林枫的心神在极致的痛苦与压力下,仿佛被千锤百炼,对“幻”、“心”之道的理解飞速提升。那混沌色的心防壁垒在吞噬了大量惑心之力后,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深邃,其上甚至开始浮现出与那古树上“惑心之印”相似的模糊纹路!
不知过了多久,七彩精神洪流渐渐衰弱。
林枫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七彩流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清明,却更深邃如渊。他心念一动,那变得更加坚固的心防壁垒缓缓收敛。
而那头三瞳幻心蜥,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地,三只幻瞳黯淡无光,畏惧地看着林枫,再也不敢攻击。
林枫没有杀它,目光投向古树上的惑心之印。
他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那不断变幻的印记。
这一次,没有考验的光束。那惑心之印仿佛认可了他刚才在精神层面的“胜利”,化作一道流光,主动融入他的指尖。
第二枚寒印——惑心之印,入手!
磅礴的关于幻术、精神攻击、心灵守护的奥义涌入脑海,与他刚才的感悟相互印证。丹田内,那枚静冰之印旁,一枚闪烁着迷蒙七彩光华的惑心之印缓缓凝聚,与其他力量遥相呼应。
林枫感受着力量的提升,却无多少喜色。他望向冰林更深处,目光凝重。
收集寒印的难度远超想象,而这,才仅仅是第二枚。
玄冰渊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冰煞老祖的阴影,或许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