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林枫便在雪狼部落暂住下来。
部落族人对他这位救了小姐、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极为尊敬,提供的居所是部落里最好的冰屋,各种北原特有的美食佳酿也源源不断地送来。林枫并未过多客套,坦然受之,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中打坐调息,巩固因龙骨峡试炼和强行融合力量而略有浮动的修为,同时细细体悟那缕新生的混沌真意与融入体内的太古龙气。
他发现,在这极寒的北原环境中,那缕混沌真意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对天地间流转的冰寒法则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力与解析能力。这让他对即将前往的“霜寂之川”更多了几分把握。
期间,洛芊芊时常会来找他。
有时是奉父亲之命送来一些部落珍藏的、对抵御寒气有奇效的“暖玉膏”或是能快速恢复真元的“冰髓液”;有时则是带着少女的好奇,询问一些外界的故事,或者旁敲侧击地打听林枫的来历。
林枫并未透露太多,只说是来自遥远的南方,为寻一种特殊的寒属性灵物而来。但即便是只言片语,也让自幼生长在北原的洛芊芊听得美眸发亮,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林前辈,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大吗?有比北原的冰峰还高的山?有终年不冻、比天空还蓝的大海?”洛芊芊托着腮,坐在林枫静室外的门槛上,不顾韩力无奈的眼神,眨着大眼睛问道。
林枫看着少女眼中纯粹的憧憬,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对力量的渴望,心中微微一动,难得地露出一丝浅笑:“世界很大,高山瀚海,沙漠雨林,奇景无数。待你修为足够,自可去亲眼见证。”
“真的吗?”洛芊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说定了!等我以后变厉害了,一定要出去看看!到时候,林前辈你可要给我当向导哦!”
看着她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样子,林枫只是微微颔首,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他深知修行路的残酷,这份单纯的憧憬,不知能保持多久。
韩力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与这位神秘前辈越发熟稔,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却也不敢多言。
第三日傍晚,天空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被吞噬,北原正式进入了漫长的极夜。
并非纯粹的黑暗。没有日月星辰,但天幕之上,却开始流淌起如梦似幻、五彩斑斓的极光。如同巨大的彩色纱幔,在漆黑的天鹅绒幕布上缓缓飘动,变幻出各种瑰丽莫测的形状,将整片冰雪世界映照得光怪陆离,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带着一种深邃的寂静与神秘。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所有雪狼部落的族人都聚集于此,进行着极夜来临的传统祭祀仪式,祈祷祖灵庇护,平安度过这漫长而危险的黑暗时期。
族长洛山身穿庄重的祭祀礼服,头戴狼首骨冠,手持权杖,带领着族人向那面祖灵冰雕虔诚叩拜,吟唱着古老而苍凉的歌谣。
林枫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能感觉到,在极光出现和祭祀进行的时刻,那面祖灵冰雕似乎与天空中的极光产生了某种微弱的能量交换,其上的雕刻纹路似乎都明亮了一丝。而怀中那枚生命玉佩,也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
“看来,‘万载玄光’指的并非某种固定光源,而是这极夜中流淌的极光在特定时刻、特定地点的汇聚?”林枫心中有所明悟。
祭祀结束后,洛山带着两名气息彪悍、修为达到筑基后期的部落勇士来到林枫面前。
“林前辈,极夜已至,是时候出发了。”洛山神色肃穆,“这两位是部落中最优秀的猎手和向导,巴图和乌恩。他们将带您前往永冻荒原的边缘,标记着‘古路’起始的‘三叉冰谷’。”
巴图身材高大雄壮如熊,背负一柄门板似的巨斧,声音洪亮:“前辈,俺巴图一定把您安全带到!”乌恩则相对精瘦,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挂着两柄弯刀,沉默寡言,只是对着林枫点了点头。
“有劳二位。”林枫拱手。
洛山又取出一个兽皮卷,递给林枫:“这是通往三叉冰谷的粗略地图,以及部落历代先辈对永冻荒原外围区域的一些危险标记。再往深处,就无人知晓了,前辈务必万分小心。”
林枫接过地图,神识一扫,将其内容记于心中。
“芊芊,便在此别过前辈吧。”洛山对身旁的女儿说道。
洛芊芊走上前,将一个亲手缝制的、散发着淡淡雪莲香气的兽皮小袋递给林枫,俏脸微红,低声道:“林前辈,这里面是一些部落特制的伤药和驱寒丹药,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林枫看着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沉默了一下,接过小袋,点了点头:“多谢。”
他没有再多言,对着洛山抱拳一礼,随即对巴图和乌恩道:“我们走。”
三人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化作三道模糊的影子,离开了被篝火和极光映照的雪狼部落,融入了外围无边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洛芊芊站在原地,望着林枫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直到那身影彻底被夜幕吞噬。
洛山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此等人物,如九天之龙,非我北原池中之物。芊芊,莫要陷得太深。”
洛芊芊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只是倔强地望着那片黑暗,心中默念:“你一定要平安……”
……
就在林枫三人离开雪狼部落约莫一个时辰后。
部落外围,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冰林中,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浮现。他们穿着与冰雪环境融为一体的白色斗篷,气息阴冷而隐晦。
为首一人,抬起头,斗篷下露出一双狭长而阴鸷的眼睛,望着雪狼部落的方向,又看了看林枫等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雪狼部落……果然和‘那个地方’有关。刚才离开的那股气息……很强,但似乎并非北原修士。”
“跟上他们!‘钥匙’很可能就在他们身上,或者,他们知道‘钥匙’在哪里!”
“是,大人!”
几道身影如同雪鸮般无声无息地掠起,沿着林枫三人留下的细微痕迹,远远地缀了上去。
冰原的暗处,窥探的目光,已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