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内,时光悄然流逝。
林枫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锋锐如出鞘利剑,切割空气发出嘶鸣;时而幽暗如深潭古井,散发出吞噬光线的死寂。暗金与幽黑两种光芒在他体表交替流转,彼此排斥,又在他强大的意志与《九狱吞天诀》的霸道统御下,艰难地寻找着共存的平衡点。
数日不眠不休的疗伤与感悟,他体内的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更因初步调和了那一丝玄冥本源,对力量的掌控似乎更精妙了一层。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彻底稳固,甚至隐隐向着那无形的金丹壁垒又贴近了一分。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在半空中凝而不散,一半化作细小剑芒,一半化为缕缕黑气,最终相互湮灭。
他睁开眼,眸中精光内蕴,感知了一下自身状态,还算满意。但随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此地的天地灵气虽浓,但其中蕴含的那股‘龙威’煞气,却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肉身与神魂,长期在此修炼,绝非良策。”他感受到那股源自山脉深处的沉重威压,如同附骨之疽,即便在洞内布下阵法,也无法完全隔绝。
这“龙威煞气”与庚金煞气、地火煞气皆不相同,它更偏向于一种精神与血脉层面的压迫,霸道绝伦。
“嗯?”忽然,林枫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吞天诀可吞噬万物煞气,不知这龙威煞气,能否吞噬炼化?若能以此淬炼肉身与神魂,或许是一桩机缘?”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几乎成了他修行路上的常态。
他决定尝试。小心地引动一缕极其微弱的龙威煞气入体。
“轰!”
刹那间,林枫只觉得仿佛有一头蛮荒巨兽在自己识海中发出怒吼!一股狂暴、骄傲、充斥着毁灭与统治意味的意志,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的心神!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感,血液都仿佛要凝固起来!
这龙威煞气的霸道,远超他的预估!
他立刻固守灵台,庚金狱印镇守中央,散发肃杀之气抵御那精神冲击,同时全力运转吞天诀,包裹、炼化那缕入体的煞气。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在熔炉中锻造。但渐渐地,当那一缕煞气被成功炼化后,林枫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提升,连神识似乎都凝练了少许!
“果然有效!”林枫眼中闪过喜色。这陨龙山脉对别人是绝地,对他这身负吞天诀的守狱人传人而言,却可能是一处宝地!
他不再犹豫,开始小心翼翼地、逐步增加吞噬龙威煞气的量,以此淬炼己身。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缓缓吸收着洞穴外弥漫的稀薄龙煞。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放下对那丝玄冥本源的感悟。在抵抗、炼化龙威煞气那狂暴意志的过程中,他对于“镇压”、“守护”的庚金真意,以及“归寂”、“侵蚀”的玄冥真意,都有了更深的体会。两种看似对立的狱力,在对抗共同的外来压力时,竟隐隐有了一丝协同的迹象。
就在林枫沉浸于这种痛苦的淬炼与飞速的成长中时,他未曾察觉,他之前吞噬炼化龙威煞气时,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了守狱人气息与真龙煞气的特殊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
山脉深处,某座被混沌雾气笼罩的龙骨巨岳之巅。
那双熔金般的竖瞳再次睁开,这一次,其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竟然……在主动吞噬龙煞炼体?一个人族修士?”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守狱人的传承,冥河的污秽,还有……一丝让我都感到熟悉的……古老战龙之意?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竖瞳的主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追溯那缕“战龙之意”的来源。片刻后,一丝明悟闪过。
“是了……是陨落在古道‘龙门’之前,那个倔强的小家伙‘赤离’的血脉气息……看来,此人得到过赤离的些许遗留,或许是那枚逆鳞,或许是一滴精血……”
“能以人族之身,承受并炼化龙煞,更是身负守狱之责……或许,他便是‘预言’中提及的那一线变数?”
巨大的竖瞳中,神色变幻,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
“也罢,且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一道无形的意念,如同微风般拂过山脉,某些原本在林枫洞穴附近区域游荡的、气息凶悍的妖兽,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般,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活动范围,远离了那片区域。
……
洞穴内,林枫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他刚刚承受住了一波较强的龙煞冲击,浑身汗出如浆,皮肤下隐隐有暗金色的龙形气流与幽黑色的细丝流转,最终缓缓融入血肉筋骨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朝着一个更强的方向蜕变,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血液流淌如同汞浆。照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肉身强度便能率先突破筑基的极限,触摸到金丹的门槛!
“照这个速度,再潜心修炼半月,不仅伤势能彻底恢复,肉身与神魂也能得到极大淬炼。之后,便需深入山脉,寻找离开的途径,以及……探查一番此地的奥秘。”林枫制定了初步的计划。
他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引导着外界的龙威煞气,开始了新一轮的痛苦与快乐并存的淬炼。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场源于山脉更深处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即将打断他的修炼计划。
在他神识感知的边缘,一股充满暴虐、混乱气息的暗红色能量潮汐,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山脉核心区域向外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妖兽癫狂!
这股能量,与他之前吞噬的龙威煞气同源,却更加狂暴、无序,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引动的……龙孽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