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的青云宗刑律堂,气氛比之上次审判林枫时,更加肃杀和凝重。巨大的殿堂内,座无虚席。上方高台,不仅端坐着以铁无涯为首的刑律堂长老,连许久未曾露面的宗主云鹤真人,也高居主位,面色沉静,不怒自威。清虚真人、乌桓长老等各峰实权人物分列两侧。
下方,宗门内稍有地位的执事、核心弟子几乎尽数到场。慕容冰站在清虚真人身侧,面覆寒霜,眸光清冷。苏怜星则与一些外门弟子站在靠后的位置,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脸色苍白。南宫羽也赫然在列,虽然伤势未愈,气息萎靡,但看向中央那道身影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快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中央,那道被粗大缚灵锁链缠绕,垂首而立的身影——林枫!
与三日前在思过崖底时的从容不同,此刻的林枫,刻意将气息压制得极其微弱,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身形甚至有些佝偻,仿佛真的在思过崖底受尽了折磨,修为被死死禁锢。唯有那低垂的眼帘下,一双眸子深处,闪烁着冷静如冰的光芒。
“带人犯,林枫!”铁无涯长老声音冰冷,如同寒铁交击。
两名刑律堂弟子上前,看似押解,实则暗中加大了锁链的禁锢之力(他们自以为)。林枫配合地踉跄一步,显得更加虚弱。
“林枫!”乌桓长老率先发难,声音严厉,“外门弟子王浩,于黑风山脉惨死,死状诡异,经查证,现场残留气息与你功法特性相符!你身陷思过崖,是如何残害同门?还不从实招来!你修炼那吞噬魔功,究竟残害了多少生灵?!”
他一顶顶大帽子直接扣了下来,语气笃定,仿佛已经证据确凿。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不少人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了怀疑与恐惧。
林枫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乌桓,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地传遍大殿:“乌桓长老,弟子自被关入思过崖底,从未离开半步,此事所有看守弟子皆可作证。至于王浩师弟遇害,弟子深表痛心,但仅凭一丝虚无缥缈的气息残留,便断定是弟子所为,未免太过武断。莫非,修炼特殊功法,便是原罪?”
“强词夺理!”乌桓厉喝,“若非你所为,那吞噬气息从何而来?定然是你用了什么我们不知的诡异手段!宗主,铁师兄,此子巧言令色,冥顽不灵,我建议立刻动用‘照心镜’,照彻其神魂,一切自明!”
端坐上方的宗主云鹤真人,目光深邃,看向林枫:“林枫,你于封魔禁地立下大功,宗门铭记。但王浩之死,疑点指向于你,为证你清白,也为安宗门上下之心,动用照心镜,你可愿意?”
照心镜,青云宗镇宗秘宝之一,据说能照见修士内心善恶,分辨言语真伪,但对被照射者的神魂有一定负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枫身上。
清虚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慕容冰不自觉地握紧了玉手。
林枫心中冷笑,他知道这是乌桓的阳谋。若他拒绝,便坐实了心虚。若他同意,在照心镜下,他身上的诸多秘密——吞天诀、庚金狱印、龙纹密令,甚至与守狱人的关联,都可能暴露!这比被污蔑杀人更危险!
但他脸上却露出坦然之色,拱手道:“弟子问心无愧,愿接受照心镜审查!”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各异。乌桓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清虚和慕容冰则更加担忧。
“好!”云鹤真人点了点头,袖袍一挥,一面古朴无华、边缘镌刻着玄奥符文的青铜镜悬浮而起,镜面对准了下方的林枫。
“凝神静气,莫要抵抗!”铁无涯沉声喝道,同时与其他几位长老共同施法,将磅礴灵力注入照心镜中。
“嗡——!”
镜面骤然亮起柔和的白光,如同一轮小太阳,将林枫完全笼罩!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侵入林枫的识海,要照见他的内心,分辨他的言语真伪!
林枫立刻紧守心神,《九狱吞天诀》总纲在识海中浮现,形成第一道屏障。龙纹密令微微震颤,散发出微不可查的金光,护住核心意识。而那伪庚金狱印则沉寂下来,锋芒内敛。
他主动放开了对“王浩之死”相关记忆的防护,心中反复默念:“王浩之死,与我无关!”
照心镜的光芒在林枫身上流转,镜面上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和波动。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镜面中,显现出林枫在思过崖底静坐、吞噬锁链能量(但被林枫以秘法模糊了过程,只显示在艰难抵抗)、慕容冰和苏怜星探访等画面,关于王浩之死的部分,则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联迹象!
“看!镜中显示,他确实未曾离开思过崖!”
“与王浩之死毫无关联!”
“我们错怪他了?”
台下议论声起,许多弟子露出了恍然和愧疚的神色。
乌桓长老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不可能!照心镜定然被干扰了!此子神魂有异,定然身怀屏蔽探查的秘宝或秘法!宗主,我请求加大灵力,彻查其神魂深处!”
他这是要不惜代价,哪怕损伤林枫神魂,也要挖出他的秘密!
“乌桓!你放肆!”清虚真人怒喝道,“照心镜乃宗门至宝,岂容你质疑?林枫已证明清白,你还想如何?”
“事关魔功与同门性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乌桓寸步不让,对着云鹤真人躬身,“请宗主明鉴!”
云鹤真人眉头微蹙,看着镜光中神色“痛苦”,仿佛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林枫,又看了看咄咄逼人的乌桓,沉吟不语。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时,异变再生!
“报——!”
一名刑律堂弟子仓惶冲入大殿,声音颤抖:“启禀宗主、各位长老!思……思过崖底看守弟子来报,缚……缚灵锁链……断……断了!”
“什么?!”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在林枫身上,只见他身上那粗大的锁链,不知何时,竟然灵光彻底黯淡,中间出现了几道清晰的裂痕!虽然还未彻底断开,但显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效用!
他一直在伪装!他的修为,根本没有被完全禁锢!
林枫缓缓抬起头,原本“虚弱”的气息瞬间变得沉凝如山,筑基后期的灵压混合着那股独特的锋锐之意,轰然爆发!他站直了身体,目光如电,直视乌桓!
“乌桓长老,现在,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