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夏的脚步越来越近。
她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玥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前方那道孤单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印象里的弟弟，总是带着一丝怯懦，一丝讨好。
什么时候，他也能站得这么直了。
陆知夏终于走到了陈烬的面前。
她伸出手，想去碰碰儿子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烬儿，跟妈回去。”
“外面冷。”
陈烬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仿佛穿透了深沉的夜色。
“妈，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爸6】罚，我得站完。”
这话说得陆知夏一愣。
这还是那个会撒娇会耍赖的儿子吗？
就在这时，她才真正看清了儿子的姿态。
那不仅仅是标准的军姿。
他的身体像一柄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神。
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凝聚着一股冰冷的锐气。
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才能淬炼出的锋芒。
陆知夏的心猛地一沉。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儿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真的经历了她无法想象的事情。
跟在后面的陈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小声地对旁边的陈震山说。
“爸，你看弟弟他……”
陈震山没有回答。
他藏在廊柱阴影里的双眼，此刻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瞳孔深处，是滔天的震惊。
作为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老兵。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烬身上那股气息意味着什么。
那是杀气。
是真正见过血，取过性命的人，才会有的东西。
这和他印象里那个懦弱、叛逆、一受挫折就只会逃避的儿子。
完全是两个人。
这小子……
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震山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
产生了一丝陌生，还有一丝……忌惮。
他压下心头的巨浪，看了一眼还在劝说儿子的陆知夏，转身走回了书房。
他需要答案。
……
夜深了。
秋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烬依旧站在门口，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陆知夏和陈玥已经被劝回了房间。
整个四合院，陷入了一片沉寂。
书房里，灯火通明。
陈震山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绝密文件。
这是他动用以前的关系。
才拿到的关于陈烬这半年在外面的所有调查资料。
他之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
以为儿子就是在外面混日子，吃了点苦头。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几张纸。
照片，文字，记录着陈烬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半个月前的一份事件报告上。
【事件：龙城西郊废弃工厂人质劫持案】
【我方人员：陈烬（非在编）】
【敌方：武装雇佣兵7人，携带自动武器】
【人质：林溪（女，8岁）】
报告的内容很简单。
一伙穷凶极恶的武装分子劫持了市里某个富商的孙女，索要巨额赎金。
警方和特种部队赶到时，武装分子已经准备撕票。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冲了进去。
那个人就是陈烬。
报告的结尾，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
【结果：人质林溪被成功解救，毫发无伤。
7名武装分子全部被击毙。我方人员陈烬，零伤亡。】
下面附着几张现场勘查的照片。
照片上，那些凶悍的雇佣兵个个眉心中弹，一枪毙命。
枪法精准得令人发指。
陈震山拿着报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陈烬站立的方向。
那个他以为不成器的儿子。
竟然以一己之力，全歼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雇佣兵小队？
这怎么可能！
他是在隐藏实力？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陈震山将资料重重地拍在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必须亲自验证一下。
看看这小子，到底藏得有多深！
……
凌晨两点。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潜入了陈烬的房间。
陈烬已经结束了罚站，回房休息。
黑影正是陈震山。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手里，握着一柄没有开刃的军用匕首。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
能看到陈烬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
陈震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猛地俯身，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朝着陈烬的脖颈刺了过去！
动作迅猛，没有丝毫留情。
他要逼出儿子的真实反应。
就在匕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原本“熟睡”的陈烬，眼睛豁然睁开！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电光火石之间，陈烬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同时，他的右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柄造型奇特的战术匕首，向上格挡。
“铛！”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震山心中一惊。
好快的反应速度！
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还没来得及变招，陈烬的反击已经到了。
只见陈烬腰部发力，整个人如同弹簧般从床上一跃而起。
左拳紧握，带着一股刚猛无俦的劲风，直击陈震山的面门。
混元拳！
刚猛霸道，大开大合！
陈震山瞳孔骤缩，不敢硬接，只能侧身后退，拉开距离。
两人在狭小的房间内，瞬间交手。
匕首的寒光与拳风交织在一起。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碰撞声响起。
陈震山越打越心惊。
他发现，陈烬的每一招，都狠辣无比，招招不离要害。
格挡，反刺，肘击，膝撞……
所有的动作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人技巧。
这根本不是什么花拳绣腿的功夫。
这是真正的战场格斗术！
短短十几个回合，陈震山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
手臂上被匕首划出了好几道印子。
虽然匕首没有开刃，但也传来阵阵刺痛。
再打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落败了。
这个认知，让陈震山感到一阵屈辱，又有一丝莫名的骄傲。
他虚晃一招，逼退陈烬，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球，猛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
一股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烟雾弹！
陈震山趁着陈烬视野受阻的瞬间。
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一路狂奔，回到书房，迅速脱下夜行衣，换回了自己平时的睡袍。
他坐在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大口喝下，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而另一边。
陈烬房间的烟雾渐渐散去。
他手持战术匕首，站在房间中央，眉头紧锁。
刚才的偷袭者，身手极好，是军中路数。
而且……
陈烬回想着刚才交手时的感觉。
对方的招式和身形，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这座四合院里，能有这种身手，又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的……
还能有谁？
陈烬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收起匕首，整理了一下睡衣，径直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回卧室，而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书房，还亮着灯。
陈烬走到门口，抬起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声音不重，却像鼓点一样，敲在了书房里某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