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取笑了。没有恩师教导，学生哪有今日。”
周文萱接过礼物，轻声道：“吴师弟坐，我去沏茶。”
待女儿走后，周鸿飞收起笑容，正色道：“你这次中解元，虽是喜事，却也是祸事的开始。潘文轩与陈明表面服软，心中定然不服。你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往后要更加小心。”
“学生明白。”
“朝中局势，你也该知晓一二了。”周鸿飞叹了口气，“阉党势大，把持朝政。清流一脉，以老夫为首，与阉党势不两立。但清流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潘晓东处处与老夫作对，宰相一派也对我多有不满。你是我的弟子，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盯着。”
吴卫国沉默良久，道：“恩师，有件事，学生不敢隐瞒。”
他将苟富贵用美人计的事说了，从苟如花赠玉佩，到春风楼中计，再到将计就计应下婚事，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玉佩藏药、自己用北冥神功化解的细节。
周鸿飞听完，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此事也怨不得你。苟富贵权势滔天，他早已盯上你，躲是躲不掉的。你能虚与委蛇，暂不撕破脸，已算明智。”
“学生也是无奈。只是往后……”
“往后你入朝为官，处境确实尴尬。”周鸿飞道，“清流一派会因这桩婚事，视你为阉党之人。潘晓东、宰相那边，本就与我不和，更不会给你好脸色。你夹在中间，如履薄冰。”
他顿了顿，凝视吴卫国：“但你要记住，为官者，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以百姓安危为念。只要你心存正道，便无愧于心。至于如何周旋……那就要看你的智慧了。”
“学生谨记恩师教诲。”
周鸿飞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你既回来了，有件事也该办了。文萱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这段时日，她常去你家看望你母亲，影姑娘和孩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传出去名声不好。你明日去府学谢过教谕后，便回长阳县老家，禀明爷爷奶奶，父母，请媒人来提亲。将婚事定下，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吴卫国一愣：“恩师，这……”
“怎么，你不愿意？”周鸿飞瞪眼。
“学生不敢。只是……学生已有无双，文萱师姐她……”
“影姑娘是妾，文萱是正妻，这不冲突。”周鸿飞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只要你不亏待她们便是。文萱那丫头，我了解，她不是善妒之人。”
吴卫国心中感动。周鸿飞是何等清高之人，肯将独女许给他做正妻，已是极大的认可和托付。
“学生……遵命。”
“定了亲，最好尽快完婚。”周鸿飞又道，“然后带着文萱、影姑娘和孩子，回长阳县祭祖。你中了解元，按例可在乡里建举人牌坊，解元更有殊荣。长阳县令和教谕自会找你商议。这些事，都要处理好。”
“是。”
“还有，举人有千亩田地免税，你是解元，有三千亩。回去后，将这些田产打理好。一个人发达不算好，要整个家族都兴旺，路才能走得更远。这点你做得不错，中秀才后就帮衬族人了，往后还要做得更好。”
周鸿飞说得语重心长，吴卫国一一应下。
从周府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吴卫国漫步回家，心中思绪万千。省城的明争暗斗，苟富贵的连环算计，恩师的殷殷嘱托，家族的兴衰荣辱……千头万绪，压在心头。
但他没有慌。
前世他是兵王，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今生武学已是宗师，读书已中解元，科举路上杀出来的。
文武双全，无论哪一世，岂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既然你们都把我当棋子……”他望向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那便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吴卫国走在长州府的街道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起刚才在书房里，恩师那番推心置腹的话，又想起周文萱沏茶时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有她送自己出门时，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
“文萱师姐……”吴卫国轻声念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周文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相貌清丽，性格温婉。这样一个女子，对自己一往情深，甚至不顾世俗眼光，常去家中看望母亲和影无双母子。
更难得的是，恩师周鸿飞何等清高之人，竟愿将独女许配给他这个已有女人和儿子的人做正妻。这份信任和看重，让吴卫国心头一热。
“穿越到这个异世界，最大的福利，大概就是能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了。”吴卫国自嘲地笑了笑。
但他很快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中解元只是第一步。明年进京参加会试、殿试，考中进士应该不难。难的是入朝为官之后——皇帝昏庸，阉党把持朝政，清流内斗不止。自己这个周鸿飞的关门弟子，又中了苟富贵的美人计，将来在朝堂上，注定是左右为难、如履薄冰。
“不过，那又如何？”吴卫国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前世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今生文武双全，还怕这些阴谋诡计不成？”
他加快脚步，朝家中走去。
刚到巷口，远远看见家中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只见母亲李氏和影无双还坐在堂屋，影无双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吴承恩。
“娘，无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吴卫国心中一暖。
李氏站起身，眼眶有些发红：“我儿回来了。解元啊……咱们老吴家祖坟冒青烟了！”
影无双也抱着孩子起身，柔声道：“娘是高兴得睡不着，非要等你回来。我想让娘先歇着，明日再说，娘不肯。”
吴卫国上前，从影无双手中接过儿子。小家伙睡得很香，小脸胖乎乎的，嘴角还流着口水。他轻轻擦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他的家，他的亲人。
“娘，无双，你们快去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就睡。”吴卫国温声道。
李氏还想说什么，影无双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卫国一路奔波也累了，让他先忙正事。明日再说话不迟。”
李氏这才点头：“那你好生歇着，别熬太晚。”
两人回房后，吴卫国抱着儿子在堂屋坐了一会儿，将小家伙送回影无双房中，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刚在书案前坐下，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
席影煞推门而入，还是一身黑衣，身形如鬼魅。他进来后先关好门，这才拱手道：“公子，您回来了。”
“坐。”吴卫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段时间，家中可有事？”
席影煞坐下，压低声音道：“公子放心，一切安好。您去省城这段时间，影姑娘和老夫人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文萱姑娘也常来，开始影姑娘对她还有些敌意，后来影九天前辈来过一次，不知说了什么，影姑娘就变了态度，现在两人关系很好。”
吴卫国心中一动：“影前辈来过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走十多天后。他来看望女儿和外孙，住了三天。走时交代我，让我好生保护公子和家中安全。”席影煞顿了顿，“影前辈还留了话，说他在江湖上的朋友不少，公子若需要人手，可随时联系。”
吴卫国点点头。影九天是宗师中期高手，在江湖上地位崇高，他的话自然有分量。看来影无双态度的转变，多半是父亲劝说之功。
“还有呢？商行、酒楼、书社那边怎么样？”
席影煞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向公子禀报。好又来商行开业这一个月，生意红火。刘掌柜按照公子留下的方子，从山里收了不少药材，炮制后运往省城和周边州县，供不应求。皮毛生意也不错，北边来的客商都说咱们的货好。”
酒楼那边，王掌柜把公子教的几道招牌菜做出来了，什么‘红烧肉’、‘水煮鱼’、‘宫保鸡丁’，长州府的达官贵人都爱去吃，天天客满。
酒楼开劈了评书，你堂兄巜西游记》讲得精彩，场场爆满。
为酒楼留下许多回头客！
书社更了不得，公子留下的西游记第三集，刚印刷出来就被书商们抢光，我们还翻印了《百家姓》、《三字经》、《孝经》这些启蒙书籍；现在人手锻炼出来了，印刷技术已经掌握了，下一步正准备印《大学》，《论语》这些上档次的经典书籍！
吴卫国听得满意。这些经营经验都是照搬前世的，在这个世界同样受欢迎。
“账目可清楚？”
“刘掌柜、王掌柜都是老实人，账目每月一结，清清楚楚。这个月的盈余，我已经让人存入钱庄，这是账本和银票。”席影煞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
吴卫国接过，翻开账本看了看，又点了点银票，居然有三千多两。这在长州府，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吴卫国现代人的思维，想着如何将这笔钱投出去，产生最大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