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国的心跳在刹那间提速,但呼吸却反而变得愈发绵长轻缓。这是前世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锤炼出的本能——越是危急关头,越是需要极致的冷静。
他体内那丝北冥真气也感应到了危机,自行加速运转起来,一股微弱但真实存在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让他的感官在瞬间变得更加敏锐。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鸟鸣,甚至泥土下小虫蠕动的细微动静,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而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脑海中那缕连接着刀疤脸王老五的精神细丝,正传递来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挣扎的情绪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阵阵!
“王老五就在附近?他在害怕?看来,这伙人果然和郭得又脱不了干系!”吴卫国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判断。对方选择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路段动手,显然是早有预谋,算准了他卖完药材归家的时间。
不能慌!更不能跑!把后背留给敌人是最大的愚蠢。必须正面应对,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吴卫国假装毫无察觉,脚步甚至显得有些疲惫地踉跄了一下,嘴里低声嘟囔着“这山路真难走”,同时手腕悄悄一翻,将背篓的带子松了松,方便随时能将其甩脱。他的眼睛余光飞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左侧是陡峭的山坡,乱石嶙峋;右侧是长满灌木的深沟;路面宽约丈许,勉强能容两辆牛车交错。三个方向都被堵死,唯一的退路就是来路,但对方既然设伏,岂会不留后手?
果然,就在他走到路段最狭窄处时,前方一块巨石后,猛地转出三条黑影!
三人皆用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为首一人身材粗壮,手里拎着一把豁了口的鬼头刀;左边是个瘦高个,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右边是个矮胖子,武器比较奇特,是一把短柄粪叉,看来是顺手从哪个农家偷来的。三人成“品”字形站位,隐隐封住了吴卫国所有可能的突围路线。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粗壮匪徒沙哑着嗓子,说着老掉牙的切口,眼神在吴卫国背后的背篓和略显鼓囊的胸前扫来扫去。
吴卫国立刻伪装出十足的惊恐和讨好,身体微微发抖,声音都带着颤音:“各…各位好汉爷!行行好!我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山里娃,刚去镇上卖了点山货,换了几斤救命的糙米,家里老娘和弟弟还等着米下锅呢!求好汉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着,他作势就要往下跪,姿态卑微。
这一番表演,成功地让三个匪徒眼中闪过一丝轻视。那瘦高个不耐烦地挥舞着匕首,尖声道:“少他娘的废话!穷山娃子?骗鬼呢!老子看你背篓沉甸甸,怀里鼓囊囊,肯定得了不少钱!识相的,把背篓放下,衣服脱光,让爷爷们搜搜!要是藏着值钱的,小心你的一条小命!”
那矮胖子也瓮声瓮气地帮腔:“对!衣服脱光了扔过来!不然,老子这粪叉可不认人!”
吴卫国心中冷笑,果然是要搜身,看来不仅是图财,更可能也是想废了我的四肢,成为残废,不能参加科举;甚至可能存了灭口的心思。
他脸上却愈发惶恐,连连作揖:“好汉,真没钱啊!就一点买米的铜子儿…我脱,我这就脱…”他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地、手脚紧张地解着粗布外衫的扣子,同时身体微微转向,看似随意地将背着背篓的侧面朝向三人。
就在三个匪徒的注意力被他脱衣的动作吸引的瞬间,吴卫国动了!
动若脱兔,疾如闪电!
他原本看似要放下背篓的双手,猛地抓住背篓底部,用尽全身力气,将装满米粮盐巴、沉甸甸的背篓朝着站在最前面的粗壮匪徒和瘦高个狠狠抡了过去!同时,他一直蓄力的右腿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并非后退,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着右侧使用粪叉的矮胖子猛冲过去!
“妈的!小兔崽子敢耍花样!”粗壮匪徒反应不慢,怒骂一声,鬼头刀挥出,想要劈开砸来的背篓。背篓里的米袋被刀划破,白花花的米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劈头盖脸地洒了他和瘦高个一身,瞬间迷住了他们的视线。
而此刻,吴卫国已经冲到了矮胖子面前!矮胖子显然没料到这“待宰的羔羊”竟敢主动冲向自己,而且还是三人中看起来最不好惹的他,仓促之间,他下意识地挺起双叉,朝着吴卫国胸口捅来!
“来得好!”吴卫国心中低喝一声,前冲之势不减,却在箭不容发之际,使出了前世华夏特种部队必修的地面缠斗中的潜抱技术!他的身体猛地一矮,一个滑铲,险之又险地从粪叉下方滑过,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矮胖子支撑身体的前脚脚踝,用力向后一拉!
“哎呦!”矮胖子下盘瞬间失衡,惊叫着向前扑倒。吴卫国就势翻身,右膝如同铁锤般狠狠顶在胖子的后腰要穴上!这一下蕴含了他全身的力量和一丝北冥真气的冲击力!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矮胖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粪叉脱手,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只剩下哼哼的力气。腰眼重击,短时间内他已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粗壮匪徒和瘦高个狼狈地拨开满脸的米粒,看到的却是同伴已经倒地哀嚎,而那个他们眼中的“穷山娃子”,正手持一把厚背猎刀,眼神冰冷地站在胖子身边,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懦弱和惊恐?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废了他!”粗壮匪徒又惊又怒,意识到碰上了硬茬子,狂吼着挥刀扑上。瘦高个也眼神狠毒,匕首如同毒蛇吐信,从侧翼刺向吴卫国的肋部。
面对前后夹击,吴卫国深吸一口气,北冥真气灌注双腿,步伐变得异常灵活。他不再硬拼,而是利用小巧腾挪的身法,结合前世学学的近身格杀技巧,与两人周旋。
鬼头刀势大力沉,但招式笨拙。吴卫国看准机会,一个侧身避过劈砍,猎刀顺势贴着刀背向上一撩,直削对方手腕!粗壮匪徒吓得急忙缩手,吴卫国却变撩为撞,合身靠入对方怀中,一记凶狠的肘击重重砸在其心窝!
“呃!”粗壮匪徒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踉跄后退。但此时,瘦高个的匕首也已刺到!吴卫国仿佛背后长眼,一个标准的战术前扑翻滚,不仅躲开了匕首,猎刀还在翻滚中划过了瘦高个的小腿!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小腿鲜血淋漓,动作顿时一滞。
吴卫国得势不饶人,翻身跃起,猎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瘦高个面门。瘦高个慌忙举匕首格挡。“铛!”一声脆响,匕首竟被猎刀生生劈断!巨大的力量震得瘦高个虎口崩裂,半条胳膊都麻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吴卫国的左脚已经如同鞭子般抽出,一记凌厉的低扫腿,狠狠踢在他的支撑腿膝盖外侧!
“咔嚓!”更清晰的骨裂声!瘦高条抱着扭曲变形的膝盖,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彻底倒地不起。
转眼之间,三个匪徒倒下一对半!只剩下那个心窝挨了一记重肘,还在喘着粗气的粗壮匪徒。
他看着如同杀神转世般的吴卫国,一步步向他走来,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少年人的情感,只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仿佛来自尸山血海的冷漠和杀意。他手中的鬼头刀开始颤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好汉…好汉饶命!我…我也是受人指使…”粗壮匪徒彻底崩溃了,当啷一声扔掉鬼头刀,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吴卫国走到他面前,猎刀冰冷的刀锋贴在他的脖颈大动脉上,声音平静得令人窒息:“谁指使的?敢有半句假话,我让你比他们更惨!”
冰冷的刀锋和更冰冷的杀意,彻底摧毁了匪徒的心理防线。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交代:“是…是邱管家!是长河村的邱管家!他给了我们二两银子,让我们在这等着…说等你回来,抢了你的钱,最好…最好把你打成重伤,让你没法去考府试…还说要确认你有没有卖掉那些药材…好汉爷,不关我的事啊,我们都是听令行事…”
邱管家?长河村邱家!
吴卫国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他们!之前怂恿堂兄吴军暗算自己,现在看自己没死,反而考中案首,又要去考秀才,竟然再次买凶,想要断送自己的前程,甚至想要自己的命!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这邱家,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就在这时,吴卫国脑海中那缕连接王老五的精神细丝,波动骤然加剧,充满了极度的恐慌,并且指向了侧前方的灌木丛!
“还有同伙?!”吴卫国猛地转头,猎刀横胸,警惕地望向那片微微晃动的灌木。
难道……指使者的真正身份,还不止邱管家那么简单?那灌木丛后躲着的,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