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通如一片落叶样飘回县衙别院,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容。周鸿飞正在灯下品茶,见他这般神色,不由放下茶盏。
“怎么,那孩子出了什么事?”
武三通深吸一口气,将今夜所见娓娓道来。当说到吴卫国施展出疑似北冥神功的武功时,周鸿飞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衣袖都浑然不觉。
“北冥神功?只在古书上有记载,现实中从来没人会!你确定没看错?”周鸿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属下虽未亲眼见过北冥神功,但那吸人内力的特性,与古籍记载一般无二。”武三通凝重地说,“更惊人的是,那少年临敌时的气度,根本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倒像是个历经沙场的老将。”
周鸿飞在房中踱步,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他想起日间吴卫国对《西游记》的见解,想起那手力透纸背的书法,想起少年谈及朝政时超乎年龄的睿智...。
“难道...”周鸿飞忽然停下脚步,眼中精光暴涨,“快去将我珍藏的那幅《紫微星图》取来!”
武三通连忙从行囊中取出一卷古画。周鸿飞将画轴在桌上铺开,只见图上星辰密布,其中一颗紫星格外耀眼。
“三个月前,我夜观天象,见紫微星亮于西南。”周鸿飞的手指轻点星图,“那位高僧曾说,圣人将出于西南。如今看来,这个吴卫国很可能真的…”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武三通身形一闪,已闪电一样跃出。不过片刻,他拎着一个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返回。
“大人,是永王的探子。”
周鸿飞面色一沉:“看来永王已经等不及了。”他沉思片刻,忽然道:“明日县学讲学,把排场搞得大一些。特别是...要让吴卫国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武三通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人是要...引蛇出洞?”
“不错。”周鸿飞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既然永王这么在意这个少年,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你暗中布置人手,我要看看,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次日清晨,县学内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周鸿飞端坐讲台,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台下学子。吴卫国按照安排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神情自若。
“今日我们讲《论语》。”周鸿飞声音洪亮,“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可知,孔子为何要说这句话?”
学子们纷纷作答,但周鸿飞似乎都不太满意。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吴卫国身上:“吴案首,你来说说看。”
吴卫国起身行礼,从容答道:“学生以为,孔子此言,重在‘远’字。真正的知己,不在乎距离远近,而在乎志同道合。就像星光,虽远在天边,却能照亮前行之路。”
这番话一出,满座皆惊。就连周鸿飞都微微动容——这少年果然不凡!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射吴卫国后心!
“小心!”武三通从暗处闪出,一掌拍向箭矢。但令他震惊的是,吴卫国仿佛背后长眼一般,身形微侧,竟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致命一击。
更让人吃惊的是,在避开箭矢的瞬间,吴卫国的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箭杆上一拂,那箭去势不减,“噗”地一声钉入柱中,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这番应变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多数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周鸿飞和武三通却看得分明——这少年不仅武功高强,临危不乱的气度更是令人心惊。
“有刺客!”现场顿时大乱。
武三通立即带人追捕刺客,周鸿飞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吴卫国在遇袭的瞬间,第一反应不是自保,而是将身旁的一个小学子拉到了安全位置。
“危难时刻先护他人...”周鸿飞心中暗赞,“此子果然有仁者之心。”
骚乱很快平息,刺客被武三通生擒。但经此一事,讲学也只能提前结束。
当晚,周鸿飞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武大侠,你怎么看今日之事?”
武三通沉吟道:“那刺客是永王派来的死士,被抓后就服毒自尽了。但令人费解的是,他使用的弓箭上刻着一个‘吴’字。”
周鸿飞眼中精光一闪:“嫁祸?看来永王是要一石二鸟啊。”
他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格外明亮的紫微星,忽然道:“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晚间,我要单独见见这个吴卫国。”
“大人三思!”武三通急道,“如今永王的人盯得紧,若是单独会见,恐怕有意外!”
“我意已决。”周鸿飞摆手打断,“若他真是高僧口中的圣人,我岂能因畏首畏尾而错失良机?况且不是有你这样的大高手吗?还有吴卫国也是高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我也想亲自试试,这少年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曲调空灵澄澈,仿佛能涤净世间一切尘埃。
周鸿飞侧耳聆听,忽然脸色大变:“这曲子...是《紫府仙音》!早已失传近百年的古曲,他怎么会吹奏?”
笛声渐远,但周鸿飞心中的波澜却久久难平。他想起日间吴卫国谈及孔子时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想起少年遇袭时那超乎常人的镇定,想起此刻这曲不应存于世的仙音!
“明日之会,恐怕会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周鸿飞喃喃自语,眼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而在远处的茶楼屋顶,吴卫国放下竹笛,目光深邃地望向县衙方向。今晚他故意显露诸多不寻常之处,就是要看看这位大儒会作何反应。
“周鸿飞啊周鸿飞,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大惊喜!”
夜风拂过,将他的低语吹散在夜色中。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暗涌,正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悄然酝酿。
苟富贵的府邸占地颇广,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应俱全,但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在苟富贵这座看似平静祥和的院子里,正潜伏着众多身藏利刃的黑衣杀手。
这些人训练有素,行动敏捷,潜伏在庭院各个阴暗角落,有藏身于花丛中,有隐匿在屋檐之下,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迅速出击。
在府邸宽敞明亮的议事大厅之中,坐着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圆润,神态自若,透露出一种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严气质。此人正是永王派来长阳县的特使。
特使大人端坐在一张雕花红木椅上,微闭双眼,倾听着面一个黑衣人的禀报。黑衣人身材高大威猛,脸上戴着一副黑色面具,单膝跪地,低头向特使详细讲述,解救被县衙所擒之人的具体方案和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