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外的永夜城,已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天空中的“织网”因公园节点的脱离而变得极不稳定,光芒剧烈闪烁,如同垂死巨兽的痉挛。街道上,守夜人(秦月派系)、葬仪社、自发抵抗的市民、失控的克隆体以及无差别攻击的战斗机械犬牙交错,爆炸声、能量武器嘶鸣声、呼喊与惨叫混杂成一片。
沈砚辞小队沿着预定的紧急路线快速穿行,借助建筑废墟和混乱的战场作为掩护。屠夫背着依旧昏沉的陆星眠,如同一辆重型装甲车,遇到小股挡路的葬仪社成员或克隆体,往往不需要开枪,直接凭借蛮力和厚重的护甲就撞了过去,留下一地狼藉。
“嘿,这帮杂碎,比以前那木头刺猬还不禁撞!”屠夫还有空评价一句,只是他背上的陆星眠被颠簸得眉头紧锁。
莉娜紧跟在旁,手中的微型冲锋枪精准地点射着试图从侧面靠近的敌人,嘴里不忘提醒:“你稳当点!星眠都快被你颠吐了!”
沈砚辞和秦月断后,两人的射击精准而高效,专门针对敌人的能量核心或关节弱点,为队伍清扫障碍。沈砚辞的目光始终冷静,不断分析着战场态势和最优路径,【逻辑迷宫】在混乱中为他规划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
有惊无险地穿过几个街区,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挂着“废弃织物回收站”牌子的旧仓库。按照特定的节奏敲击锈蚀的卷帘门后,门缓缓升起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堆积如山的废弃布料,而是一个灯火通明、充满各种精密仪器和古怪收藏品的广阔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焊锡和某种奇特的熏香味道。这里就是中立商人“裁缝”的移动安全屋——“针线盒”。
“哎呦喂!瞧瞧这是谁来了?”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裤、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从一堆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后面探出头,正是“裁缝”本人。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多功能目镜,打量着狼狈不堪的众人,尤其是屠夫背上的陆星眠,啧啧两声,“我这小庙,今天可是来了贵客,也招来了瘟神啊。外面那动静,是你们搞出来的吧?够热闹!”
“少废话,裁缝。”秦月直接切入正题,“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整,以及情报。”
“安全?嘿嘿,”裁缝搓了搓手,露出一个市侩的笑容,“秦长官,您也知道,这年头,‘安全’可是最贵的奢侈品。尤其是你们几位,现在可是上了‘那位先生’头号通缉名单的,我这风险成本……啧啧。”
屠夫把陆星眠小心地放在一张铺着软垫的工作台上,闻言瞪起眼睛:“咋地?还想趁火打劫?信不信俺把你这些瓶瓶罐罐都当战利品收了?”
“别别别!屠夫老大,您息怒!”裁缝显然知道屠夫的风格,连忙摆手,“咱们是老交情了,价格好商量,好商量!”他话锋一转,目光却瞟向了沈砚辞,“不过嘛,这次除了常规的‘积分’或者稀有材料之外,我还想加点别的……比如,一点点‘信息’?”
沈砚辞走到工作台前,检查了一下陆星眠的状态,确认他只是精神透支昏迷,暂无大碍后,才转向裁缝,眼神平静无波:“你想要什么信息?”
裁缝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狡黠:“我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公园里那位老绅士’给……‘吵醒’还顺便帮它‘松了绑’的?那动静,可不小啊。”他指的是古树之心。
沈砚辞眼神微动,裁缝的消息果然灵通。“一段旋律,和一个愿意倾听并回应的‘心’。”他给出了一个模糊但真实的答案。
裁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叹,摸了摸下巴:“果然……涉及到‘本源’层面的东西了。行,这信息够分量!”他不再纠缠,打了个响指,仓库角落的地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下面有干净的休息室、医疗设备和加密通讯。算你们包场,老价钱,外加你们下次搞到的好东西,我得优先挑选。”
“成交。”秦月干脆利落。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小队成员进入地下安全屋。这里比上面更加整洁,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武器维护台。莉娜立刻开始为陆星眠进行更细致的检查和治疗。屠夫一屁股坐在合金椅子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开始拆卸保养他那饱经摧残的霰弹枪。陈默则迅速连接上这里的加密终端,尝试重新与外界取得联系并收集情报。
沈砚辞和秦月则与裁缝留在上面,他们需要更多关于当前局势和“教授”动向的信息。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秦月问道。
“乱套了呗。”裁缝给自己倒了杯颜色可疑的液体,咂了一口,“‘织网’抽风,葬仪社跟疯了似的到处咬人,守夜人内部好像也分裂了,一部分在镇压骚乱,一部分……嘿嘿,似乎在找你们。至于‘那位先生’……”他指了指天花板,“损失了公园节点,肯定心疼得滴血。我估计,他要么会发动更疯狂的反扑,要么……会加速他的终极计划,免得夜长梦多。”
“终极计划?”沈砚辞捕捉到关键词。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裁缝摊摊手,“只知道跟‘门’有关。他一直在搜集庞大的能量和……某种特殊的‘载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又扫了一眼通向地下休息室的入口,意思很明显,载体很可能就是指陆星眠。
这时,陈默从下面匆匆上来,脸色不太好看:“联系不上总部了!我们的加密频道可能已经被渗透或屏蔽。公共网络几乎瘫痪,只能接收到一些零碎的、充满恐慌和混乱的信息。另外……我捕捉到一段异常强的能量聚集信号,来源……指向星空纪念塔!‘星核’的能量反应在急剧升高!”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教授果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他要在纪念塔强行完成最终步骤!”秦月握紧了拳头。
沈砚辞走到“针线盒”的观测屏前,看着外面依旧混乱的城市,以及远方那高耸入云、此刻正隐隐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星空纪念塔。
“他不会成功的。”沈砚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我们休息一小时。一小时后,出发前往纪念塔。”
他回头,看向地下休息室的方向。
“这一次,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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