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前哨站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结构紧凑而高效。银灰色的金属墙壁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屏幕和状态指示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消毒水味道,与外面荒原的腐朽气息截然不同。虽然比不上“针线盒”那种近乎奢侈的舒适,但这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属于“自己人”的秩序感。
代理站长罗格是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动作干练,说话简洁直接。他先是安排医疗兵对陆星眠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当然,使用的是“守夜人”自己的设备。
医疗室内,陆星眠有些紧张地躺在扫描床上。当医疗兵试图检查他左臂时,那层生物屏障再次产生了微弱的排斥反应,散发出不易察觉的能量波动。
医疗兵看着屏幕上复杂且无法完全解析的数据,皱紧了眉头:“能量嵌入体……状态非常奇特,像是被某种生物技术强行抑制并隔离了。这种技术很先进,但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流派……他的生命体征倒很平稳,甚至有点过于‘活跃’了。”
沈砚辞在一旁平静地解释道:“我们之前遇到一位……中立的医生,进行了应急处理。”他巧妙地将裁缝的贡献模糊化,避免不必要的追问。
罗格看了沈砚辞一眼,没有深究,只是对医疗兵吩咐道:“优先确保他的生命安全和状态稳定,能量问题记录在案,稍后上报总部寻求技术支持。”他显然更关注实际结果而非过程。
另一边,屠夫则对前哨站的工程师展示了他那条被腐蚀的机械臂,大大咧咧地要求:“能给老子整点好料修修不?最好再加强一下能量抗性,下次再碰到那种绿油油的恶心射线,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工程师看着那粗犷但设计精良(自认为)的改造臂,以及上面清晰的腐蚀痕迹,眼角抽搐了一下:“……我们这里的备用零件可能不太匹配您的……个性化设计。只能进行基础加固和表面修复。”
“啧,真穷。”屠夫不满地嘟囔,但还是跟着工程师去了维修间,毕竟有总比没有强。
陈默则对前哨站内部的一些古老设备产生了浓厚兴趣,尤其是那些带有先驱者文明风格残留的辅助结构,围着它们打转,嘴里念念有词,甚至想拿出小本本记录,被巡逻的队员礼貌地“请”回了休息区。
小豆子被安排洗了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儿童版制服,吃饱喝足后,抱着那个破旧的玩偶,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睡着了。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安全和温暖。
秦月正在向罗格详细汇报此次任务的经历,包括遭遇“深渊低语者”、古代避难所、“清洁工”的异常调动、以及最后那场遭遇战和神秘狙击手。
当听到“观察者”可能介入,并且小豆子持有相关徽记时,罗格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观察者’……”他沉吟道,“根据总部极少量的记载,他们几乎从不直接干预事件进程。他们的这次破例……意义重大。那个孩子和徽记,必须尽快安全送达总部。”他立刻下令加强了前哨站的警戒级别,并准备安排专人护送小豆子。
“至于你们提到的,‘清洁工’似乎对‘观察者’的存在视而不见,甚至可能有意避开……”罗格调出了一些加密档案,“这与我们的一些边缘记录吻合。有未经证实的猜测认为,‘清洁工’的某些高层指令,或许与‘观察者’的某种宏观‘观察规则’存在隐秘的关联,甚至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制约或引导。但这只是极端边缘的猜想,缺乏证据。”
这个消息让众人心中一凛。“清洁工”那冰冷无情的清除行动背后,难道还藏着更深的、与神秘“观察者”相关的秘密?
汇报结束后,众人才有机会进行真正的休整。吃了一顿热乎的、虽然不算美味但足以补充能量的标准餐,分配到了干净的床铺。
沈砚辞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实际是在脑中反复回放从遇到裁缝到现在的所有细节,试图找出“观察者”介入的更深层原因和那所谓的“代价”可能是什么。【逻辑迷宫】无声运转,却总觉得关键信息依旧缺失。
陆星眠坐在他旁边,看着自己偶尔闪过一丝微光的左臂,有些出神。他低声对沈砚辞说:“沈哥,我好像……能稍微感觉到一点那个‘屏障’了。它……好像在慢慢变薄?而且,那种共感的能力,好像也敏锐了一点点……”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沈砚辞睁开眼:“正常现象。外来抑制力会随着时间和你自身能量的适应性增长而减弱。你需要学会的是在屏障完全消失前,自己掌控它,而不是依赖屏障。”他顿了顿,“你的共感能力提升,或许与你这次主动去‘感知’和‘回应’他人的强烈情绪有关。”
正说着,前哨站内突然响起一阵低级别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秦月立刻抓起武器。
罗格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带着一丝困惑:“不必惊慌!不是敌袭。是检测到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法识别的超远程定向信息流,刚刚掠过前哨站……目标似乎是……沈砚辞先生的个人终端?”
所有人都看向沈砚辞。
沈砚辞眉头微蹙,抬起手腕。他的终端屏幕自己亮了起来,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显示出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几何符号,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消失不见。没有附带任何信息,没有来源标识。
“这……这是什么?”陈默好奇地问。
“……一个坐标。”沈砚辞沉默了几秒后,缓缓说道,【逻辑迷宫】已经瞬间记录并解析了那个符号隐藏的空间标记,“一个位于锈渣镇更深处,靠近‘深渊低语者’活动区域边缘的坐标。”
“‘观察者’?”秦月立刻联想到。
“很可能。”沈砚辞眼神深邃,“这或许就是他们所说的‘代价’——一个‘邀请’,或者说,一个‘任务’。”
前往那个危险区域?去做什么?对方没有任何说明。
“妈的!刚消停一会儿!”屠夫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这帮藏头露尾的家伙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沈砚辞冷静地分析,“‘观察者’掌握着远超我们想象的信息。他们主动接触,无论目的为何,都可能提供关于‘零’、关于碎片、甚至关于这个游戏本质的线索。风险与收益并存。”
去,还是不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打乱了他们原本前往“守夜人”总部的计划,也将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团队,再次推向了抉择的十字路口。
陆星眠看着沈砚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忽然开口道:“我去。”他的眼神不再迷茫,带着一丝刚刚凝聚起来的决心,“我的能力好像对那种……强烈的‘存在’很敏感。也许我能发现些什么。而且,我不想一直被动地等待答案。”
他的成长弧光,正在残酷的游戏中悄然点亮。
沈砚辞看着陆星眠,片刻后,微微点头:“好。”
秦月叹了口气,但眼神同样坚定:“我会向总部报告情况并请求指示。但在那之前,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屠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瓮声瓮气地说:“操!老子就知道跟你们混没好事!算老子一个!倒要看看那帮不敢露脸的家伙搞什么鬼!”
陈默:“……我……我能留在前哨站做学术支持吗?”(众人无视)
新的目标已然出现,通往真相的道路,似乎总是布满了更多的荆棘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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