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拭雪招呼着奴仆给林清落座,将身侧的地方腾出来,谁知道林清像是没看见似的,一屁股坐在谢鹜身边。
应拭雪:?
何渊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怪不得这个林清今日匆匆忙忙的赶来,还说了一大堆关心自家师尊身体等一系列冠冕堂皇的话,如此反常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时何渊又实在怀疑林清的眼光,林清时时刻刻看着应拭雪那张脸,竟然能看上谢鹜?
他眼睛没事吧?
林清落座后将应拭雪递过来的点心吃的食不知味。
他偷偷瞥了谢鹜几眼,可谢鹜总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林清顺着谢鹜的目光看过去,应拭雪正在整治将梨花酥全部吃完的孽徒。
林清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自从他心系谢鹜的那刻开始,他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可是他可以接受谢鹜谁都不在乎,可是不能忍受谢鹜落入旁人手中,容不下谢鹜心系旁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应拭雪。
林清对应拭雪是有敌意的,他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似乎总会有人对应拭雪双手奉上。
哪怕他是一个马上就会死掉的病秧子。
还是会有无数人争相为之赴汤蹈火。
明明应拭雪的风评在整个修真界算不上好,做作刻薄难相处,可是似乎在绝对美貌下,任何理智都是多余的。
林清对那些人嗤之以鼻,认为只不过是爱上了应拭雪这副皮囊而已,哪有半分真心。
可是如今告诉他,就连谢鹜也会……
林清一个失神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打翻,滚烫的茶水将他的手烫的微微发红,可是他像没有痛觉一般,胡乱又仓促的擦了几下。
何渊‘啧’一声嘟嘟囔囔:“搞什么啊……”
何渊才不关心林清到底怎样,只求出去说这烫伤的时候,可不要把应拭雪扯进去,到时候又把自己师尊塑造成一个严苛恶毒的形象。
林清抿抿唇想到什么,在应拭雪关切的目光中拿出一张符纸。
“这是弟子前几日在玉佛观为师叔公求的,可又怕师叔公不喜,毕竟这祈愿符师叔公是不缺的。”
“前几日太灵宗的宗主,玉宵宗的乔峰主还有亭水阁的张阁主……他们都心系着师叔公呢,前阵子纷纷派人送了祈愿符。”
此话一出谢鹜与何渊下意识对视一眼。
太灵宗宗主贪财好色,就喜欢祸害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弟子,被他看上的少说要丢半条命,那个乔峰主年事已高又不得突破,如今垂垂老矣没有几年活头了,张阁主家中妻妾成群。
被这些人暗中觊觎,对应拭雪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话里的恶意和酸味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应拭雪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他笑着接过林清手中的符纸,还出声安慰道:“何必妄自菲薄,你给的和他们给的怎会一样?”
说完应拭雪还将符纸系在腰带上,与原有的铃铛一起叮叮作响。
【徒弟还是人家的省心懂事,我家逆徒也不见得什么时候给我求个平安符】
谢鹜:“……”
谢鹜瞬间感觉心闷。
他在识海中呼唤——
【滚出来】
004伸了个懒腰怨气十足——
【你好,这里是系统004,很不高兴为您服务】
谢鹜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将主角团耍的团团转,狠辣至极的恶毒炮灰?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
如此蠢笨,如此迟钝。
004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最后果断推卸责任:
【不系我啊,这都是作者写的。】
【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你怎么就知道未来的应拭雪不会变坏呢?】
【我得到的消息是绝对不会出错滴,你就好好的,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然后等着境界突破就好啦!问那么多做什么。】
谢鹜:“……”
看着面前应拭雪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刚才挂在腰间的护身符,眉眼中全是珍重,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恶意。
谢鹜心里起了一层无名火。
“小师叔这里的茶不错。”谢鹜悠悠道。
应拭雪这才抬眸:“对吧对吧,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打包些带走。”
“算了。”谢鹜垂下眉眼:“此茶虽好本尊却是喝不惯的,还是湘乡的绿茶更清口些。”
何渊‘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咳嗽个不停。
因为林清就是湘乡人。
湘乡的绿茶……
何渊突然感觉谢鹜嘴损也不算坏事。
何渊能听出来话外之音,林清自然也能。
一时间羞耻到耳根红透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何渊难得看见林清吃瘪,忙接住谢鹜的话茬:“谢宗主有所不知,林清就是湘乡人,你若是喜欢那里的绿茶,让他带些就好,想必林师侄也是愿意的。”
谢鹜挑眉装道:“哦?竟然这般巧?”
林清的手攥的发青,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刚才逞口舌之快了,笑的比哭还难看:“何渊师叔所言非虚,若谢宗主喜欢,弟子愿意效劳。”
林清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装傻待下去,脸色苍白的起身向应拭雪辞行。
三人看着林清离开的背影各怀心思,最后还是何渊实在憋不住了,冲应拭雪闷闷道:“师尊你以后还是长点心吧!”
应拭雪:什么意思哦o.o?
林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返回住处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谢鹜竟然主动为应拭雪出头而给他找难堪。
他承认刚才做的确实有些冲动……
可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谢鹜这种人向来是没有心的,林清也知道些关于应拭雪和谢鹜的事,无非就是谢鹜小时候在应拭雪身边养了几年。
没准只是报这几年的恩情罢了。
谢鹜怎么可能跟那些人一样肤浅好色,以至于被应拭雪那副皮囊蛊惑!
就在林清一个劲儿安慰自己之时,一个苍老庄重的声音骤然响起,将林清吓一哆嗦。
“你今日到底在干什么!”
林清腿一软坐在软榻上,耷拉着脑袋:“前辈勿怪。”
“勿怪?”那声音的主人明显被林清的做法气到极点,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举动,险些将之前的一切准备都前功尽弃了!”
“谢鹜那人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拿捏住,我怎么可能让你把目标定在姚亭舟身上!”
林清垂下眼眸,声音苦涩:“前辈,弟子知错。”
连林清是这般反应,那声音逐渐平复不少:“好了好了,现在也没酿成大错,可你记住,你的任务是辅助姚亭舟成为日后的三界之主,你若想要恢复元婴就只能依附于他,万万不能让姚亭舟发现你对谢鹜的心思!”
林清沉默良久终于提出不满:“为什么三界之主会是姚亭舟?为什么不能是谢鹜?他明明比姚亭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话一出那苍老的声音也陷入了沉默,他也怀疑是自己老了不明白这些小童的审美。
不懂心仪谢鹜的是什么受虐狂类型。
可又不知道如何劝导林清,只撂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直接消失。
良久,林清嗤笑一声。
他苦于命运的不公,他明明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的父亲本不得祖父和一众族老欢心,可就是他的降生才让他这一脉在家族中脱颖而出。
极品的灵根,加上拜师天水宗宗主,成为崔榕川的亲传弟子。
因着他的争气,父亲也马上就要成为家主了……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他竟然被妖兽断了灵根!
家族中传去他重伤的消息,父亲的家主之位被驳倒,连一向一心为他的母亲也对他心生埋怨,怨他为什么不能小心一些,非要在这紧张的关头出乱子,丝毫没有关心他的死活。
同时林清也对及时出现相救的谢鹜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姚亭舟这人只会动嘴皮子,除了面上安抚他几句之外毫无作用,一不能帮他拿到‘世转灵芝’恢复灵根,二不能帮他振兴父亲这一脉,助父亲拿到家主之位。
草包一个。
不像谢鹜……
林清也曾想过,如果谢鹜能跟他站到一处,那他那些欺软怕硬的族人是不是就会因为谢鹜的余威而对他这一脉另眼相待。
可惜谢鹜不是那么好拉拢的,任何方面都是。
那他就只能听从前辈的话另寻出路,今日他当着谢鹜的面甩开姚亭舟的手想必已经引起姚亭舟的怀疑了。
想到这里林清唤人进来,小弟子是收徒大典上刚刚招上来的杂灵根,负责在主峰弟子殿打杂,此刻正怯懦的望着林清。
林清不仅想要发笑,一天之前他们是共闯收徒大典秘境的伙伴,测完灵根后,有的成了这主峰的内门弟子,有的却只能在弟子殿给他们打杂。
这修真界从来就没有公平。
林清站起身站着摸了摸小弟子的头,从袖口中摸出两块灵石塞进小弟子手中,温声嘱咐道:“到小食堂取一份甜羹送到你姚亭舟姚师弟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