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宗。
青云仙尊廖青运怒气冲冲的回到青霄宗,众师弟没眼力见,齐刷刷的围上去,询问他有没有看见未来道侣的相貌,想知道应拭雪是不是跟传言中一样容貌冠绝修真界。
廖青运的脸彻底黑了,别说他没见到应拭雪,就算真的美得不行,被谢鹜染指过的人他才不要!
廖青运喝退了众师弟,委委屈屈的朝着主峰走去,推开主峰正殿的门,唰的一声跪在苍穹真人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师尊!你要为徒弟做主啊!”
正殿中央打坐的黑袍老者缓慢睁开眼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冰冷透骨,他的头发雪白,胡子又浓又密,两鬓凹陷垂垂老矣,可周身的灵力深不可测,压的廖青运喘不上气。
苍穹真人蹙眉:“何事?”
廖青运连忙道:“师尊!弟子要与那天水宗的应拭雪解除婚约!”
廖青运将在照雪峰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一字一句说给苍穹真人听,坐实了谢鹜与应拭雪之间又见不得人的关系,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要苍穹真人为他讨回公道,好好的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谢鹜。
可是苍穹真人听完关注点只在谢鹜身上——
苍穹真人将眼睛眯成细缝:“你说谢鹜与天水宗的应拭雪有了首尾?”
廖青运疯狂点头。
“不可能。”苍穹真人幽幽出声否认。
没有人会比对手更了解你,所以没有人会比苍穹真人更了解谢鹜。
苍穹真人其实早就注意过谢鹜,并一步一步看着他成长为现在的释心宗宗主。
外人都道他们二人水火不容。
其实也没说错,只不过谢鹜似乎并不在乎,而他……
苍穹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毒辣。
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意识到自己老了,你的后辈会告诉你。
谢鹜的天赋实在是太过恐怖,人又过于年轻。
在整个修真界叱咤风云将一众修真老怪踩在脚下的谢鹜如今也不到百岁。
百岁,在修真界冗长岁月中像是一颗米掉进了水池,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而谢鹜只用了这短短一百年,抵了他千百万年。
谢鹜不可估量,可他……
苍穹真人望着自己如树皮一般皲裂的手,外人都道他半步飞升,却没人知道他的寿元就要尽了。
而他始终摸不到飞升的门槛,继续下去他将被活活耗死。
他越惶恐,心中对谢鹜的妒就越深。
而谢鹜这个人自从谢家灭门后,整个人缺点并不明显,算得上无懈可击,除了同在释心宗的姚溯光与秦宿,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入他的眼。
而如今听廖青运所言,在应拭雪病重之际,谢鹜守了整整一夜。
他可不信什么昔日师叔与师侄之间的情分,毕竟谢鹜这人是最不讲情分的,毕竟连他的昔日师尊青慈道尊弥留之际他都没有现身。
所以这个一直被他小看,配不上自己徒弟的应拭雪……
苍穹真人眼里划过一丝狠厉——
这个应拭雪在谢鹜心里还是有一定重量的,只是这份重量还需要他亲自去探一探。
*
应付完姚溯光后,谢鹜回到正殿的时候见应拭雪已经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小小一个坐在玉案旁披着厚厚的外袍,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清单。
应拭雪炼制的丹药天下有名,其他宗门的宗主长老都会与他做生意,从照雪峰中购置丹药,价格虽说不低,可物超所值。
这几日应拭雪一直忙着应付谢鹜,手底下积攒的单子太多,单主催促,让应拭雪焦头烂额。
“库房的几瓶玉髓丹送到流云阁的清雅峰,再拿几瓶归元丹当赔礼。”
“固本丹送到罗凉城城主手中。”
应拭雪一一吩咐下去,仆从们也跟着忙忙碌碌。
应拭雪对照着清单,在正殿中翻翻找找,终于找到几瓶零星的破境丹,谢鹜见自家小师叔狠狠的松了口气。
谢鹜这是第一次见应拭雪这般认真的模样。小小一个,垮着一张脸,认真的好像谁欠他钱了一样。
谢鹜想到这么多年修真界中一直流传着应拭雪是废物,是花瓶之类的传谣。
那些人一边离不开应拭雪炼制的丹药,一边又出言诋毁。
修真界的内核是阴暗的,容不下应拭雪这种纯粹的人。
应拭雪看着手中的破境丹,颇为苦恼的挠挠头,就在谢鹜想要出言询问出了何事的时候,应拭雪眼睛一亮显然想到了办法。
他将破镜丹交到仆从手中,道:“将这破境丹装进绿色玉瓶中,送到月拢阁阁主手中。”
谢鹜与一旁给应拭雪端茶倒水的何渊对视一眼,何渊询问道:“师尊,为什么要装到绿瓶里?”
应拭雪手一顿,假装没有听见何渊的疑问,耳朵都憋的通红。
倒是一旁大大咧咧的小厮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出口,看向何渊朗声道:“小峰主,你有所不知,这个月拢阁阁主的道侣……”
“红杏出墙了。”
“那时候我与峰主在一起采买灵药,正巧经过月拢阁,便想着顺路将月拢阁阁主订下的丹药送过去——”
何渊听到八卦双眼放光:“然后呢然后呢?”
仆从继续道:“那时不凑巧,正好赶上月拢阁阁主不在,结果让我与峰主撞到了他道侣的奸情。”
仆从捏着嗓子:“他道侣的白色单衣还挂在那狂徒的腰带上。”
“那月拢阁阁主也是咱们照雪峰的老主顾了,峰主应该是想变相的提醒提醒他。”
何渊恍然大悟,把玩着手中的破境丹,冲应拭雪阴阳怪气:“原来师尊你这般热心肠啊……”
应拭雪想起那场面实在是觉得长针眼,如今又被何渊这般调侃,余光瞥了瞥谢鹜,发现谢鹜抿着唇,似乎也在嘲笑他。
应拭雪狠狠的踹了何渊一脚,他实在没那个胆子给谢鹜一脚,越想越气又给了何渊一脚。
何渊不开心:“这有什么不可说的,没想到师尊你这般纯情,日后有了道侣可怎么办才好?”
何渊说完自己心里倒先不舒服了。
想到自己师尊未来会有道侣……何渊的心微微酸。
谢鹜也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的气场同样冷飕飕的。
谢鹜与何渊又不知怎的对视一眼。
应拭雪忙了大半天终于将积压的单子全部搞完,想的很快会有一大笔灵石入库应拭雪喜滋滋。
还未等应拭雪高兴多久,一把桃木剑就被甩在了应拭雪面前。
应拭雪:“?”
谢鹜居高临下的看着应拭雪,“小师叔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是小师叔你那日在床榻上亲口所说,说日后再也不会偷懒,会跟着我好好练剑的。”
应拭雪的笑僵在脸上:“……”
应拭雪有些破防:“你跟我一个重病在床精神恍惚的可怜丹修较什么真啊!”
应拭雪正想抗议,谢鹜一双深沉的鎏金眸子将他锁定——
应拭雪瞬间没话了。
【哪有路是好走的,哪有谢鹜是不凶的。】
应拭雪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何渊,被应拭雪寄予厚望的何渊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应拭雪。
【哪有生活是如意的,哪有徒弟是靠得住的。】
谢鹜好笑的听着应拭雪心中的控诉,又见应拭雪心不甘情不愿的捡起桃木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
谢鹜感觉自己最近总是喜欢以捉弄应拭雪为乐。
可是谢鹜没有半点负罪感,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到位,他谢鹜就是道德感低下,想欺负就欺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