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烟囱别墅书房的壁炉炭火噼啪作响,黄铜盾牌上「专利费所铸之锚,可系怒海狂涛」的铭文在火光中明灭。雷恩指尖划过羊皮纸上潦草的笔记——学者阿基米德昨日带来的信息如同蒙尘的星图: 「拜朗遗迹的现象...黑暗纪元的双生子诅咒...缺乏坐标锚定的古代语残卷...」字句间充斥着「可能」「推测」「需进一步验证」。这些碎片在意识海中碰撞,却始终拼不出解决黑色晶体的拼图。矿坑深处那枚漆黑菱体汲取阴冷气息的画面,此刻正随着壁炉火光在视网膜上重映。
「靠文献考古解不开死结。」雷恩将羽毛笔重重搁下,墨点溅开如焦灼的心跳。他需要一个根基深厚、利益捆绑的盟友。答案只有一个:蒸汽与创造教会,以及那位视他为「移动金库」的萨德勒主教。
圣伯多禄大教堂「圣徽之核」深处,灼热的蒸汽裹挟机油与臭氧的气息奔涌。当雷恩踏进主教办公室时,萨德勒正站在悬浮的利物浦灵能管网模型前。深红镶金边的主教袍在齿轮转动的辉光中流淌着金属质感,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反射着管道溢出的微光。
「专利的圣光在闪耀啊!」萨德勒转身露出商人般的笑容,目光却如探针般扫过雷恩左胸,「让我猜猜,是圣火工厂的账目问题,还是——」他话音骤停,圆脸上的笑意凝住,「你意识海里那潭起浪了?」
雷恩递上删减版的灵性报告(隐去黑色晶体关键信息),只描述「位格干扰现象」。萨德勒接过纸张的速度快如擒拿,指尖在黄铜办公桌的齿轮按键上疾点三下:「启动灵枢档案库,最高权限检索序列:S-73,双生性位格扰动关联案例。调用密级:深红。」
角落一座保险柜状的黄铜装置骤然嗡鸣!数以千计的齿轮咬合声汇成金属潮汐,装置表面的秘银纹路亮起幽蓝光芒。办公桌中央的磨砂水晶屏迸射数据洪流,最终定格在由齿轮、锁链与天平构成的检索界面。
「深红密级?」侍立的齿轮修士声音发颤。 「执行命令。」萨德勒的声音温和如常,却让空气瞬间凝固,「雷恩先生是吾主钦定的创造之手,他的困惑即是蒸汽圣殿的裂痕。」他推开座椅,黄铜鞋跟踏在金属地板上铮铮作响:「跟我来,年轻人。见识下教会真正的认知熔炉。」
穿过三重虹膜与掌纹验证的合金门,冷冽的旧纸张气息扑面而来。雷恩的呼吸停滞了——
蒸汽圣典图书馆·深红禁书区 高不见顶的穹顶下,合金书架如钢铁森林延展至视野尽头。防弹玻璃后封存着:蚀刻秘文的金属板、流淌荧光液体的水晶书、生物皮革鞣制的古卷、甚至悬浮在力场中不断变形的几何晶石。穹顶轨道上,数百只黄铜骨架与水晶球构成的机械鸟正沿磁轨滑行,球内符文如呼吸般明灭。
「知识是力量,也是诅咒。」萨德勒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此地收容着能煮沸凡人脑浆的禁忌,亦是抵御疯狂的终极堡垒。」他走向区域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由黄铜差分机、黑曜石面板与棱镜阵列构成的巨型终端。
主教将手掌按上终端黑曜石面板:「权限确认。检索目标:S-73,双生性位格扰动,密级:深红。」灵性毫无保留地注入。
「铿!锵!锵!」 整座终端如同蒸汽巨兽苏醒!齿轮疯狂咬合,棱镜高速旋转折射出迷离光谱,无数黄铜指针在仪表盘上癫狂跳动!与此同时,穹顶的机械鸟群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瞬间化作湛蓝流光射向书架森林深处!
一场知识的交响轰然奏响!数百道扫描光束在书海间交错明灭,终端主屏幕上的数据瀑布冲刷速度令人目眩。雷恩看到第三纪「双生神只」的陨落星图,炼金术士灵魂分裂的解剖报告,邪神制造镜像容器的禁忌仪式...信息洪流裹挟着疯狂的低语撞向意识海,左胸处的黄铜晶体应激般灼热鼓动。
五小时后,当萨德勒额角沁出细密汗珠时——
「滴!」 尖锐的提示音刺破寂静。所有机械鸟悬停收翼,主屏幕定格在一份烙印着双生晶核徽记的档案: 【圣典禁录 VII-19:孪生性位格晶核研究报告(第三纪抄本·残缺)】 权限状态:枢机主教级解锁
档案在棱镜阵列上展开,晦涩的古代密文被实时翻译:
命名:孪生性位格晶核(Gemini core) 特征:
灵魂核心锚定双生晶体,属性绝对相斥(如创造\/湮灭、秩序\/混沌)
非污染寄生,系神恩与深渊之力对冲形成的动态平衡
双晶体共享灵性之源,呈「齿轮-暗影」咬合态
风险:
平衡脆弱性:单晶体失衡将引发链式崩溃
锚点超载需求:维系平衡所需锚点强度≥常规三倍
灵性撕扯:驱动异质能力时伴随灵魂熵增
潜藏路径:
异质序列之力导引:通过稳固锚点,可解析并学习对应途径的非核心能力
法则限制:每序列等级仅可导引一种能力,强度受主序列等级压制
核心警告:锚点强度=导引安全阈值
「孪生晶核...」萨德勒关闭棱镜,幽光映亮他凝重的脸,「蒸汽在上,这比无烟火药配方罕见百倍。」他踱到雷恩面前,指尖几乎戳进对方胸膛:「锚点!锚点!锚点!你的专利费、工厂、学校、庄园——所有能拴住人性的绳索,必须拧成蒸汽锻锤般的巨锚!」
他忽然压低声音,呼出的气息带着金属的冷意:「至于...黑夜女神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教会恰巧了几样。」主教从袍内取出一枚刻有闭目之眼的黑铁令牌,「影遁、灵性匿迹、感官麻痹...这些低阶的配方和仪轨,等你锚点足够时,教会可作。」
令牌被按进雷恩掌心,冰冷刺骨:「但记住——」主教瞳孔缩如针尖,「现在触碰这些,等于往沸腾的锅炉里扔炸药!」
返回三烟囱别墅的马车上,雷恩摩挲着令牌上的闭目之眼。车窗外利物浦的工厂区正喷吐烟云,金镑铸就的锚链在脑海里铮鸣。意识海中,黄铜齿轮晶体随城市脉搏稳健搏动,而那枚漆黑菱体在已知的威胁下,沉入更深的死寂。
终于搞清楚黑色晶体的情况,雷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